「我們去釣魚。」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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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梓瞪著後院那座池塘,看見一個傻子真拿出釣竿,坐在池塘邊準備垂釣。
在自家池塘釣魚?算他狠!
「還站在那里干麼?」路不絕拍了拍旁邊的位子。
「你都不用上班的喔?」一大早釣魚,好個閑情雅致,簡直嫉妒死一大群為生活打拚的升斗小民。
「你在哪,我就在哪上班。」
「怕我把你家搬空啊。」她可不習慣自己被列為警戒的存在。
「搬啊,你要是不想活就搬啊。」路不絕哈哈大笑,一副吃定她的跩樣,「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掌握在我手中的。」說完,還很用力地握緊了拳頭。
「你以為你是武俠小說里的魔頭啊?」听他這麼說,她釋懷了。
他說起話來有些許癲狂,但總能夠輕易地卸下她各種突生的情緒。
「請形容我是武俠小說里懸壺濟世的神醫。」那表情很正經。
「是是是。」他是老板,指鹿為馬,她也會說對。
瞧他哼歌裝釣餌,她眉頭微揚。
「真的要釣?」班梓站在池塘邊,看著池塘里優游的魚,猛然發覺並不是觀賞用的鯉魚。「吳郭魚!」
「你挺識貨的。」他揚竿甩出魚餌。
「你怎麼會把吳郭魚放進池塘里?」她坐下來看他開始垂釣,魚兒立即蜂擁而上,搶奪著釣餌。
上鉤的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不給飯吃、虐魚嫌疑重大。
「還傻在那邊干什麼?去拿網子!」他正拿著釣竿廝殺著。
「網子?」啊啊,撈魚是吧。班梓快快起身,跑進後門,拉開右手邊櫃子的第一層抽屜,抓出網子,快快踅回。「給你!」
她很緊張但也很雀躍,因為從沒釣過魚,雖說覺得這行徑有點殘忍,但她喜歡吃魚,特別是便宜又大只的吳郭魚。
「拿好、拿好。」路不絕指揮著她把網子拿近。
「我知道、我知道。」她雙眼緊盯著釣線的末端,讓魚兒安穩地躺進網子里。「然後呢?然後呢?」
「放水桶,不然咧?」他指了指一旁,繼續垂釣。
「哇哇,真的釣到了耶。」她喜孜孜的,但接著想到──「用網子撈不是更快嗎?」
「那多沒樂趣啊。」他瞥來一眼,搖搖頭,仿佛嘲笑她是個極不懂事的小孩。
「在自家池塘里釣又有多大的樂趣啊?」那根本是每釣必中好嗎?看那群魚的饞樣,就知道它們已經餓很久了,釣餌一來,當然是蜂擁而上啊。
依她看,他根本就是個怪人。
「決定了。」他沒頭沒腦的叫道,突然拉起釣竿,拉下已上鉤的魚,將釣鉤拿掉,再把魚線垂回池中。
「你現在在玩願者上鉤那一套嗎?」有夠無聊的。
「一樣上鉤。」
「是嗎?」浮標動得厲害,但是沒釣餌,就連釣鉤都沒有,看魚兒怎麼上鉤。
魚好多喔,她好想嘗嘗撈魚的過癮感受。「既然魚網不用,干脆借我撈一下好了。」
「去去去,不要吵我。」
班梓瞪他一眼,拿著無用武之地的網子回去放好,卻突地覺得不對勁。為什麼自己會知道網子放在那里?
這一想,讓她僵愣起來。
「怎麼了?」專注在垂釣上的路不絕,許久沒听見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
「我怎麼會知道網子放在哪里?」班梓百思不得其解。
「八成是我剛才拿釣竿的時候被你看見了啊。」打個哈欠,一副她大驚小敝的模樣。
「我沒看見你拿釣竿。」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玄啊。
「那就大概是一般人家放釣竿、網子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在那里吧。」
「不好意思,我長這麼大,還沒住餅這麼大的房子,哪會知道一般人家會把東西放在哪里?」離開育幼院後,她能有一間小小房間遮風蔽雨就要感謝上帝了,哪可能接觸到這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然呢?」
「啊栽?」她要是知道還需要問他嗎?
說到這個,她不由得又想到一件事,想了又想,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問。
「想上廁所?」路不絕突然開口,語氣閑閑的,「去啊。」
「誰想上廁所啊!」沒禮貌,怎麼可以這樣跟淑女說話?「我是想說,我、我……」好歹是他家,說他家有鬼,他會不會生氣啊?
如果可以,她不想問,但要是不問清楚,她怕晚上不敢進房睡。
「這麼客氣?我還真不習慣,麻煩你保持原狀,不要突然搞生疏,好嗎?」他唇角上揚,好笑地看著她。「干麼,我家鬧鬼啊?」
班梓原地跳了起來,粉顏青白交雜,她突地抓住他的臂膀,很小聲地說︰「你也知道嗎?」說著,還不斷地往後看向那幢很有異國風味的房屋。
「胡說八道。」他啐了聲。
「真的!」她死揪著他,就怕他不信,「你早上叫我時,我不是緊緊地抱著你嗎?那就是因為我被鬼壓床,壓得我喘不過氣,你突然叫我,我就能動了,所以我才嚇得趕緊抱住你。」
「我還以為你垂涎我很久了。」路不絕依舊是八風吹不動,老神在在,把她繪聲繪影的描繪當笑話一則看待。
「我說得這麼認真,你以為我在開玩笑?」看他掏掏耳朵,還嘆了口氣,明顯就是不相信的樣子,轟的一把火燒得她腦袋里劈哩B啦響。「真的!真的是真的,我還听見一個女孩子哭得很淒厲,不斷地說︰‘還給我~還給我~’」
她努力地重置現場,想給他相同的感受,就見他把釣竿一甩,一臉正經地反揪著她的手。「真的嗎?」
那低沉的嗓音,嚴峻的眼神,按在腕上的力道,教她嚇了一跳,一時間回不了話。突然發現,不笑時的路不絕活像是另一個人,一個很陌生很陌生的人。
「把確切的狀況告訴我,我必須確定到底是不是藥的副作用。」見她震懾得說不出話,他收斂心神,唇角一勾,卸去了臉上的嚴肅。
「副作用?」她回神。
「就像一開始用藥,你會有點腦袋不清楚的狀況。」
「喔~這樣子啊!」原來是副作用。「我還以為是鬼壓床咧,嚇死我了~」
「沒辦法,你吃的藥並沒有正式在人體上實驗過,所以也許副作用會超過原先預計。」釣竿被魚群扯進池塘里,他也懶得再拉回,反正釣魚嘛,只是享受過程兼修身養性罷了。
「你把我當白老鼠?!」超沒良心的!
瞅班梓一眼,他笑得無奈。「你的病情特殊,依照原本的合格用藥根本醫不好你,當然需要冒點險,闖一闖,拚拚看,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好吧。」
「嗯,也對啦,如果這種藥可以醫好我,要是改天也有人倒霉得了這種病,那就可以順利醫好別人,我的試驗也算是功德一件呢。」她寧可拚,也不願做困獸,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她向來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
就算沒醫好她,至少有一份醫學紀錄可供後人參考,讓她感覺自己的生命有價值多了。
「所以啦,你就知道我對你多好,成就你的功德。」路不絕逗玩著桶子里的吳郭魚。
「還真是多謝大德呢。」
她是真的感激他,盡避有時被他氣得牙癢癢的,但他用他的方式樂觀面對她的病情,同時把他的樂觀傳染給她,將她潛移默化,跟著一起樂觀地看待未來。
靶覺有他就給了她無比的力量為後盾,讓她無所畏懼。
「不用太客氣,午餐就弄個糖醋吳郭魚,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