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靜一靜。
「看吧,就算你拆散了我跟乃冬,她也不會屬于你的。」雨中,黃朝陽笑得得意。
方曜久冷冷地瞅著他。「你真可悲,發現自己追求的和想像不符,就回頭想要尋求慰藉,男人干成這樣,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
他張口想反駁,卻發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悻悻然地離開。
雨水灑下,方躍久也沒打算移動,只覺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個傷口。
罷才,她眼中的嫌惡不加掩飾,如此赤果地刺穿了他,痛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別討厭他。
他承認,為了得到她,他確實是用了點心機,但一切都是為了愛她,唯有這一點,是無私而絕對的。
雨,就這麼狂下了三天,下得大地萬物頹靡不振,也下得羽乃冬的心快要發霉。
「喂,今天的晚餐哩?」羽家大姊一回到家,沐浴完畢之後,卻發覺餐桌上空空如也,回頭抓著窩在沙發上神游得很嚴重的妹子。「乃冬,給我回神,晚餐哩?你是打算要餓死我不成?」
幾天了?都已經幾天了?沒從店里打包好料回來,回家也沒開伙,天天要她拿泡面充饑,她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胃。
羽乃冬空洞的眼泛了數司才泛出了焦距。「大姊,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嗄?你怎麼會這麼問?」羽必夏有點心虛地松開手。
「你會不會覺得我可能不是這個家的小孩?」她逕自問著。
「你神經病啊?你是我妹,百分之百錯不了,你出生那天,我都還有印象呢,那天也是下著雨。」強忍著五髒廟的抗議聲,她坐下來,準備要好好開導近日來嚴重恍神的妹子。
「會不會是抱錯孩子了?」這種疏失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夠了喔,你又在發哪一門的神經啊?」羽必夏翻動眼皮,唇角不斷抽動。「到底是發生什麼事,讓你又開始翻舊帳?」
「沒。」搖了搖頭,她的唇角掀了下,又閉上。
就這樣重復了幾回,讓羽必夏看得整個人暴怒起來。「還說沒有?!快說,給我說清楚,是哪個混蛋敢欺負我妹,我去殺了他!」
「如果有人欺負我,你真的會去幫我教訓對方?」她有些感動,至少她還有大姊疼她。
「廢話,你是我妹耶,雖說我有三個妹妹,但每個妹妹都是絕無僅有的,我哪能放任你們被欺負而不管?」羽必夏目光凶狠,唇角扯開噬血狠勁。「說,是不是那天來接你的那個混蛋?我知道他住哪,我去抓他!」
見她跳起來,羽乃冬趕緊抱住她。「大姊,你怎麼會知道他住哪?」
「他跟我說的,他說他住在電梯對面那一戶。」那個自曝巢穴的家伙,絕對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姊,你誤會了啦,不是那樣的,是我不好,不關他的事。」她無力地跌回沙發,感覺自己已經用盡了氣力,像個破布女圭女圭般東倒西歪。
「你怎麼可能不好?不是我要夸你,三個妹妹里頭,就屬你最順眼。」
「我?」大姊有沒有喝醉啊?
「廢話,是你自己不知道,你笑起來殺傷力十足,讓人像徜徉在森林里頭般清爽,帶著無形芬多精和負離子,具有淨化人心的效果,知道嗎?」
她聞言,不由得笑了。
「對,就是這樣,這樣就對了。」
和大姊聊過之後,她覺得心情好多了,不禁問︰「大姊,我問你,如果有一個男人故意破壞你跟男友的感情,然後再從中介入跟你交往,你覺得那個男人是什麼心態?」
大姊閱人不多,交往對像欄上是一片空白,但她好歹是個導演,應該能夠揣摩那種心境吧。
羽必夏沉吟了一會。「應該是很喜歡我,喜歡到不擇手段的地步吧。」
「是這樣子嗎?」羽乃冬嚇了一跳,她思考多天,但沒想出這個答案。「我以為他應該是惡意挑撥。」
「惡意挑撥的話,干麼還跟你交往?搞砸之後就可以拍拍走人了,不是嗎?」她嘆了口氣。「依我看,我倒覺得那家伙還不差,滿尊重你的,最重要的是,看得出他對你用情很深。」
那個男人的眼楮超會放電,但只對三妹放電,所以她認為他還不賴。
「但是黃朝陽說,他要他原本的女友去引誘黃朝陽,所以你想,他會不會是為了報復黃朝陽才跟我交往?」羽乃冬壓根沒發覺自己已經露了餡。
「乃冬,你的邏輯有問題。」羽必夏無奈,哀悼自己餓得發痛,還要開導沒神經的妹子。「他要女友去引誘黃朝陽,自己再跟你交往,這對黃朝陽算是什麼報復?」
若真要說,只能說方曜久這個男人太有心機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為的只是跟乃冬交往而已,那倒還無所謂。
「可是,那天黃朝陽這麼說時,他臉色很恐怖,我從沒看過他那個樣子,我覺得很害怕。」
「那就問他啊,哪來的時間胡思亂想?」
「可是,他都沒來找我。」
「你瘸啦?你為什麼不去找他?」路程下到一分鐘耶。
「可要是他已經討厭我了,那我……」
「他討厭你的話,就回來大哭一場啊,那種男人不要也罷,不是嗎?」
羽乃冬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到後來,她發現她不能,光是大哭一場,沒有辦法抹去他烙下的痕跡。
「現在就去找他!」
「已經很晚了。」快十一點了。
「不管怎樣,你去找他就對了!」羽必夏不耐煩地吼著。「但是,在那之前給我準備宵夜,我不要再吃泡面了!」
第六章
棒天到店里準備食材,羽乃冬邊準備邊想著該怎麼跟他說。
最好是輕松自然一點,听起來沒有隔閡芥蒂,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說是這樣說啦,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
為了想個聊天的話題,她昨晚睡得很不安穩,直到現在還腦袋昏沉。
「乃冬,有人找你。」卓少卿推開通往廚房的門。
「誰?」
「好像是方曜久的同事。」
她聞言,抹了抹手走到外頭。
「你是……」看見了對方的臉,她用力地想了下。「是不是小陶?」在黃朝陽的婚宴那天,他跟方曜久聊最久,所以她努力地記住了他的臉和名字。
「你知道我是誰?」小陶一臉受寵若驚。「呵呵,看來愛情的魔力果然可怕。」
羽乃冬苦澀地抹唇笑著,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攀談。
小陶壓根不以為意,光是她記得他是誰、主動喊出他的名字,他就覺得她改變甚大。
「對了,曜久呢?他好點沒?」
「嗄?」
小陶瞪大眼,看著她一臉錯愕。「你不知道曜久感冒請假了三天嗎?」
她用力地搖著頭。「我們這幾天都沒聯絡,我以為他忙。」原來他是感冒了,所以都沒過來找她?
「糟,該不會是病得很嚴重吧?這幾天要跟他聯絡都聯絡不上,想去他家,才發現他的住所在三個月前遷移,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小陶擔心極了。
「……我知道他住哪。」
「那好,你帶路,我們一起過去看他。」
「好,少卿,店先交給你,有什麼狀況,我再跟你聯絡。」話落,羽乃冬解開身上的圍裙,拔腿往外跑。
一到方曜久家門前,她像是發了狂般地猛按電鈴,但,里頭沒有回應。
欸,難道他不在?
從門縫探進去,發現里頭燈是亮著的,意味著他應該在家,但他可能是病昏了,所以……
「乃冬,我們干脆請鎖匠過來好了。」
「不用,樓下警衛應該有備份鑰匙,我去跟他借。」為了方曜久,最不擅長跑步的羽乃冬拔腿狂奔,搭著電梯到警衛室借鑰匙,一路上馬不停蹄,生怕會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