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想要把琉璃星星交給我,但卻苦無機會?」他噙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沒有半絲溫度的眸瞳側睨。
她一陣心驚,欲振乏力地喃著,「我試著要拿給你,但是……」
「你在撒謊!」宋震遠零度之下的眸瞳似冰賽雪,存在著不容抗辯的絕決。「你跟我在美國待了三年多,你他媽的會沒有機會拿給我?!」
「震遠,你怎麼這樣跟雪屏說話?!」葛美黛听得一頭霧水,卻還是護在寶貝準媳婦面前。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跟她說話?我不止要罵她,更想要打她!」他曾經引以為豪的風度和理智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搞什麼東西?!你到底是在搞什麼東西?小秋那麼信任你,你到底是怎麼回報她的?就算不為她,你好歹也該為了我,把東西交給我吧?!我是那麼地信任你,把你視為我最疼愛的妹妹,而你……」
他會如此痛心不是沒有原因,她實在不該犯下如此令人發指的錯,更何況,這根本是蓄意而非無心。
就因為她不可得知的居心,他因而和良秋分開四年,她要拿什麼來賠償他和良秋失去的四年歲月?她可以拿什麼彌補?
要不是他踫巧試車遇見良秋,要不是他憎恨得快要爆炸,因而責怪她,兩人才把事情說開,誰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會永遠石沉大海,而他依舊抱持著懷恨的心活下去?
「震遠,你愈說愈離譜了!」葛美黛伸手就是一個巴掌。「跟雪屏道歉!」
「我不會道歉!」他咬牙,喊得義憤填膺。「誰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居心,要不是這一次遇見良秋,我們總算把誤會說開,天曉得我們是不是會繼續憎惡著彼此一輩子?」
莊雪屏聞言,斗大淚水滑落,掩面離開。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中邪了嗎?」葛美黛氣得一時失了主意,不知道該先安撫雪屏,還是先將兒子導回正途。
「是,我是中邪了,否則我不會答應和她訂婚!」他是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所以才會隨波逐流,但現在不了,他會重新拾回屬于自己的人生,而這一回,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絕對!
「震遠!」葛美黛臉色刷白。
「媽,我要跟雪屏解除婚約。」他目光灼灼,堅定難摧。
「你瘋了!」
「錯,我是清醒了。」他突地勾起笑。「媽,你知道嗎?小秋為我生了個兒子,叫做庭樂,他好可愛,改天你要是看到他,你一定會喜歡的。」
「嗄?」她僵住了。
「媽,我要娶小秋,而且我要我的兒子跟我的姓,我要他姓宋,而不是姓羽。」他要的不多,就是這些。「不管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會後悔,求求你不要再阻止我了。」
他拿起桌上的幾份資料後,隨即離開辦公室。
梆美黛錯愕地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事。
她竟有了個孫子,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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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不要這樣子。」直到最後一刻,莊雪屏還是很猶豫。「小秋的父母都住在這里,你這樣硬闖,會讓小秋難堪的。」
「她都不怕我死了,我還怕她難堪?」葛美黛冷哼著,注視著山路。「這件事必須快點處理,不能再拖了。」
莊雪屏無奈地嘆口氣。「伯母,震遠並不喜歡我。」昨天他親口說了,他不過視她如妹罷了。
也好、也好,給她迎頭一擊,可以讓她死心得徹底,她也不要再等了,也不要再瞞了,天曉得當初為自己一念之差所鑄下的錯,她欺瞞得有多痛苦,如今被識破,她也總算釋下重擔,不用每天提心吊膽地想著何時會被發現。
「喜不喜歡不是他說了就算。」葛美黛強勢地說著,炯亮眼神注視著她。「你也該改口叫我一聲媽了吧?雪屏,你要知道,在我心里,我只認定你一個媳婦,其他女人別想要進我宋家的門。」
莊雪屏注視她許久,突然月兌口道︰「伯母,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我,還是因為我是莊銓宏的女兒?」
梆美黛沒料到她會有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怔愣了片刻,勉強擠出笑容。「你在胡說什麼?當然因為是你,我才喜歡你。你這個傻孩子,你忘了我認識你幾年了嗎?你跟震遠是青梅竹馬,在我們這些長輩眼里,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嗎?」是誰說青梅竹馬定要成為夫妻的?這個理由太牽強。「如果今天我和良秋角色互換,你也會選擇良秋當你的媳婦,是不是?」
梆美黛為她突來的強悍怔住。「你在胡說什麼?一堆沒頭沒腦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了。算了吧,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絕對不允許那個女人再來勾引震遠。」她轉移話題,假裝嚴肅地盯著窗外,突地車子緊急煞車,後座劇烈晃動了下,害她不小心撞上前排椅背,痛得驚呼出聲。
「你搞什麼鬼?」葛美黛扯開喉嚨罵著司機。
「夫人,對不起,突然跑出一個小孩子。」司機喊冤。這里沒有路燈,車子剛轉彎,突然跑出一個小孩,不緊急煞車都不行。
梆美黛瞪向窗外,只見一個女人跑來。
「對不起、對下起!」對方連聲道歉。
莊雪屏見狀,趕緊下車看著來者。「良秋……」她羞愧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可這些年來,她最想見的人就是她。
羽良秋抬眼,神色微變,表情有點復雜,像是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這時羽庭樂揪著她的裙擺問︰「媽咪,她是誰?」
她想了下。「庭樂,要叫莊阿姨哦,她是媽咪最好的朋友。」
莊雪屏聞言,淚水難遏地涌出,看著那小孩甜柔地叫著阿姨,那五官有些酷似震遠,尤其是那雙如星子般燦亮的眸。
「他是震遠的兒子?」莊雪屏蹲,將他看得更仔細。
她听葛美黛說過了,也正因為如此,她心里的內疚更深了。
「嗯。」羽良秋輕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瞥見葛美黛從另一頭車門下車,她有些意外,沒想到她這一次如此沉不住氣地找上門來。
她想,八成又是那個熱血男兒說了什麼獨立宣言了吧。那傻瓜。
「伯母,你看,跟震遠小的時候好像。」莊雪屏將不怕生的羽庭樂抱起,走到葛美黛面前。
梆美黛原本不屑地別開眼,卻突地听他軟女敕地喊,「女乃女乃。」教她忍不住看一眼,這一瞄就教她移不開眼。
天,這孩子像極了兒子小的時候。
「很像,對不對?」莊雪屏激動地飄淚。
梆美黛也驚詫得說不出話。光是這樣看,根本不需要驗DNA,她便能確定這孩子身上絕對有震遠的基因,不止那雙眼,還有那超會哄人的小嘴。
但,她怎能在這當頭認輸?要是她笑了,說不定她往後就被吃得死死的,不行,她非得硬下心腸不可。
「女乃女乃,那邊有很多螢火蟲,你要不要看?」羽庭樂沒心眼地說著,跳下莊雪屏的懷抱,主動牽上葛美黛的手,教她受寵若驚。
「我我……」
「你看!」他指著山壁那頭。
梆美黛順勢看去,螢火若流火般飛竄,一絲急過一絲,在沒有路燈照耀的幽晦山道上閃耀出動人的煙火。
她傻了眼,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停下腳步,拋卻公事,悠閑地站在路邊,欣賞每一幕自然的奇跡。
而另一頭,莊雪屏不安囁嚅著,「良秋,我……」
「我懂。」羽良秋以目光追逐著兒子的身影,語氣輕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