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若能睇他一眼,抿了抿唇,反省了下,軟聲道︰「好嘛,我以後會多點防人之心,你就別生氣了嘛。」要是有人問路,她就閃,要是有人借車錢,她也閃,要是有人要愛心捐款,她二話不說回頭狂跑,總可以了吧。
言敘亞回頭,緊繃的線條扯出淡淡的笑。「最好能做到。」
她見狀,心頭微微震動了下,一種莫名的酸麻流竄全身。
啊啊,莫非這就是……
「言敘亞,外頭有人找你。」于用和推門而入,大拇指指著外頭。
他聞言,眉頭微攏,像是早已猜中來者是誰。
第四章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原本滿座的人潮也散掉了大半,一方面是因為早已飽餐一頓,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店里出現了個嚴重影響食欲的不速之客。
「天啊,真沒想到于爺爺說的都是真的。」女子一下子抬眼瞪他,一下子又捶胸頓足,恍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原本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言敘亞,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放著機要秘書的工作不做,跑來這里當大廚?要是我的朋友發現你在這里打工,你知道我會有多丟臉嗎?」
「就說了,只是暫時性而已。」他淡漠地回答,好似不把女子撒潑的怒火看在眼里。
「暫時也不可以啊,我很丟臉耶!」梁安萱氣得跺腳。
「安萱,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他不著痕跡地輕嘆口氣,試著得到她的諒解。
「不要,你馬上給我回廣全集團。」她執拗道,傲氣逼人的臉直瞅著他。
「我已經請了一個月的年假了。」
「無所謂,那你就跟我一道出國旅游,絕對不準待在這種地方。」梁安萱漂亮的臉蛋透著絕不妥協的逼迫。「我告訴你,依你一個機要秘書能夠攀上我就該偷笑了,要是你不懂得珍惜,我可是不會陪你耗下去。」
言敘亞正思忖著要怎麼安撫她,卻突地听到——
「喂,什麼叫做這種地方?」挾帶怒火的聲音自身旁進現,他有些意外于若能競闖入了兩人之間。
「你是誰啊?」梁安萱上下打量著她。
「你管我是誰?!」于若能毫不客氣地吼著。「能不能麻煩你先跟我解釋,何謂這種地方?」
「你到底是誰啊?」
「我才要問你到底是誰?跟人講話的態度這麼差,你爸媽沒教你別在公共場合說話這麼囂張嗎?」于若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什麼叫做丟臉,什麼叫做這種地方?你要是瞧不起,你可以走啊,腳在你身上,誰能攔你?!」
真是氣死她了!說那是哪門子的鬼話?
態度囂張、口吻高傲,她是怎樣?王親貴族嗎?她也不過是個人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話非得這麼不客氣嗎?把所有人都貶得低低的,好突顯自己的身價嗎?
「你是什麼態度啊?」梁安萱瞧見了她身上的圍裙。「不過是個服務生而已,竟敢這樣對我說話?這家店的老板在哪里?」
「安萱。」言敘亞略微不耐地想要阻止她。
「我就是老板。」于若能雙手環胸地瞪著她。
說她是老板,有點太過,但是她也有三分之一的經營權,當然也是老板啊。
不過說也奇怪,大姊怎麼吞得下這口氣?要是以往的話,她老早就沖出來,直接把這個囂張女人丟到街上了。
唉,八成是懷孕的關系,才讓大姊的行為舉止出了差錯。
「這是什麼店啊?!」梁安置站起身來怒瞪她。「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那當然是看什麼人嘍,是客人才有待客之道。」對于這種沒禮貌的人,她不需要客氣。
「你!」梁安萱轉頭,往言敘亞的胸口捶了兩下。「你是瞎了嗎?沒看見我被人欺負?」
「安萱,好了,你先回去。」他輕拍著她的肩,以最柔的語氣哄她。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護著她?你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她的動作引來店里客人的側目,她卻壓根不在意。
「安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說了。」言敘亞牽著她往外走。
「你給我說清楚!」她甩開他,盤好的發掉落了幾縷,顯得有些狼狽。
「安萱!」他突地低吼一聲,向來慵懶的眸子閃過—絲惱意。
瞬間,外場寂靜了下來,就連交頭接耳的客人們也停止了竊竊私語。
「你凶我?」梁安萱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給我記住!」
撂下狠話,她轉頭就走。
言敘亞見狀立刻追到外頭,于若能緊追在後,出了店門,才發覺外頭早已下起滂沱大雨,而他跟在那女人的身後,盡避全身瞬間被雨水吞噬,盡避那女人逕自上了車,他仍輕拍著車門,像是要對她解釋什麼。
不一會,女人開了車門,他毫不猶豫地坐上車,而她站在騎樓底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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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回店里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接近打佯時間了。
他和于用和說了幾句話,隨即進入廚房,看似準備要上三樓;于若能見狀,逮住時機,跟著他的身後走。
言敘亞一回到房間,才剛要拉開衣眼,卻突地發覺背後有人。
「若能?」
「你去哪了?」她扁著嘴問。
「那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影響了公事,你不認為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看在她也是老板的份上,尊重她一點,可不可以?
「我已經跟用和說過了。」
「也應該跟我說一下吧。」
「要不要我干脆寫一份悔過書?」他雙手環胸倚在衣櫥上。
「你可以直接用講的。」她沒有耐心等他把悔過書打完。
「我要換衣服了,可以請你出去嗎?」
「你的衣服還是半濕的,那個女人沒讓你換衣服嗎?」于若能哼道,語氣卻是酸溜溜的。
「你會不會過問太多了?」言敘亞斂眼瞅著她,淡漠的臉龐毫不客氣地在兩人之間劃下界限。
「會嗎?」既然他這麼認為,那麼她就多問一點,「那個女人是誰?」
「……我的未婚妻。」他頓了頓才道。
「嗄?」轟……腦袋劇烈耳鳴著,讓她無法思考。
「我的未婚妻,你滿意了嗎?」言敘亞推著她僵硬的身軀往外走,當著她的臉把門關上。
于若能呆若木雞地瞪著門板。
未婚妻?未婚妻!
那個傲氣逼人且潑辣跋扈的女人,居然會是他的未婚妻?!
一股火氣沒來由地沖上腦門,教她一把推開門,正要質問他的瞬間,卻瞥見了他背上一道自右肩劃到左腰的腥紅傷痕。
傷痕並不丑陋,但是卻攫住了她的視線,讓她轉不開眼,眼前的畫面卻從一道傷痕往後延伸,有一種時空逆轉的扭曲和重疊感,乍現在她眼前的畫面,有個男人從黑暗之中竄出,她看不清楚面貌,但覺得似曾相識。
突地,意識被緊緊地攫住往後拉扯,進入了某個她熟悉又陌生的殘破記憶片段里頭,她掉進了時空的洞窟里。
「誰準你進來的?!」言敘亞微惱地吼道,回頭準備要趕她出房,卻發覺她雙眼無神地瞪著前方。「若能?若能!」
在踫到她的瞬間,她雙眼緊閉,渾身一軟,倒進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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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漆黑。
糟,又是惡夢。
于若能心里大喊不妙,想要逃,卻不知道該往哪里逃。
可惡、可惡,只要出現這個場景,她就知道惡夢再次找上她,可問題是,不夢到底,她是鐵定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