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健忘癥綠光
江湖中傳說最可怕的病,並不是只有懶惰病,還有其二。
那就是——健忘癥。
真不是我要自夸,何謂過目及忘,問我就對了。
女主角,忘了;情節,忘了;大綱,忘了……不是故意的,它就是那麼輕易地從我的大腦中擅自離席,每每要追問,都讓我辛苦再三。
一直懷疑自己腦袋有病,否則怎會健忘得如此嚴重?
阿娘剛交代完的事,忘了,想要看的節目,忘了,最嚴重的時候,每每想起時,通常都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暗暗流下清淚兩行)
所以一本大綱放太久,我會忘了當初為什麼要擬這一份大綱,忘了想要點出的重點到底是什麼,總是要再三看過,不斷地回想,才找得出殘破的片段記憶。
老哥建議我,忘了事情就再往回走,定住之後想了下,通常都可以想起,但我說啊,我是屬于那種前一秒說,後一秒就徹底遺忘的型,根本就忘了自己已經把事情給忘了,哪有可能會知道要往回走找記憶啊?
以前的記憶明明還不差,為何近來的記憶會差到這種地步?
要是腦海中閃過靈感不趕快記下,保證這輩子再也不會想起來,所以只要有點子冒出頭,二話不說,寫就對了,不然就拚命地默念默念,直到我把原意寫下。
嗚嗚,好怕痴呆癥提早上身。
真不知道為什麼毛病會這麼地多,唉。
楔子
倚在二樓陽台大理石欄桿,目光掠過前庭,出了大門,眺望著外頭淡灰色的街,再望向街道最深處的一隅,只見綠蔭幾乎要掩去了路的盡頭。
她並不是在找人,只是漫無目的地眺望,只因她真的很無聊,無聊到沒事可干。
她,嚴品穎,孤單寂寞的十八歲。
放學回到家中,家里空無一人,老媽不在,而老爸已經幾乎三個月沒見到人了;他很忙的,因為他有兩個家、兩個老婆,還有一兒一女。
炳,錯了,應該說,老媽和她是老爸在外面的地下夫人與私生女。
這樣的身分,她並不覺得有任何不滿,只是听說他兒子對她和老媽的存在似乎很感冒。
事實上,她也是到前幾年才知道,原來老媽並不是老爸的元配,而她則是所謂的私生女。
從一開始的震驚萬分,到現在她早已心無波紋,畢竟她身分的確定與否,對于她的生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她一樣很無聊。
尤其是每天的這個時候,她得一個人守著這麼大的家,直到入睡。
真想學人帶著豬朋狗友到外頭晃晃走走,偏偏她的個性又不好,連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沒有。
沒有朋友就算了,最糟的是,她竟連手足都沒有,雖然幾年前和同父異母的弟弟見過一面,但卻險些沒被他的凌厲眼神給貫穿而死。
啊!她好無聊、好可憐,竟然連一個可以陪著說話的伴都沒有!
「好無聊——」她放聲大吼著。
「吵死了。」
就在她對外吼著的瞬間,隔壁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她輕瞇起瀲灩的水眸,側眼瞪去,果真見到那個討厭鬼就杵在隔壁陽台上。
「華時霖,你很無聊耶,沒事站在那里干麼?」
不是她要說,她跟他上輩子一定就是死對頭,才會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認識他已經十七年了,他們兩人的相處越趨火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永遠不見到他。
不是她度量狹小,愛與人計較,而是隔壁的毛頭實在是一點分寸都沒有,每回見到她,要是不跟她杠上一回,似乎會很難受來著,簡直就是變態。
「妳管我?這是我家陽台,又不是妳家的。」他冷哼一聲,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徑自翻著書。
「你很無聊耶,明明就是我先到的。」嚴品穎氣得跳腳。
這個家伙真的很故意,明明就是她先到的,他眼楮又不是瞎了,非得要跟她杠上不可?
「我沒妳那麼無聊。」他哂道。「記得下次喊小聲一點。」
「華時霖,我是跟你有仇啊?」她連要找塊屬于自己的地方有這麼難嗎?
在這條路的盡頭,矗立著兩幢建築物,一幢是嚴家、一幢是華家;嚴家里就她一個女孩子,而華家則有四個兄弟。從最和善的華元靖,最沖動的華百岳,還有包括三年前才剛認祖歸宗且最難搞的華千謀,她全都能夠將他們治得眼服帖帖,唯有眼前這個家伙,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非常地不對盤。
小時候,她一直是跟他們混在一起玩的,也把他們兄弟的個性模得極為透徹,在幾年前和他們依然相處得挺不錯的,但是到了這幾年,也不知道這個排行老二的家伙到底是在跟她拗什麼,一見面就得杠上一次,其態度之惡劣實在是令人發指。
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他總是喜歡跟在她身邊,像個跟屁蟲似的,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兩人之間的情誼在不知不覺中變質,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跟他交惡的,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只是驀然驚覺時,兩人的關系便已變得這麼惡劣了。
雖說她非常渴望擁有手足,但如果對象是他,抱歉,她敬謝不敏。
「誰那麼倒楣?」他悠閑地翻書,撇嘴冷笑。
「我!」她趴向靠近他的欄桿,兩人的距離相差不到五公尺。基本上,兩幢建築物是相連的,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跳到隔壁陽台。
「那妳就繼續倒楣吧!」他笑得很壞心。
「喂,你真的是元靖的親生弟弟嗎?未免相差太多了吧?」要不是長得還頗像的,她真要懷疑華時霖是華伯伯在外頭撿回來的,要不然個性怎麼會這麼惡劣?
「我可不像他那麼偽善。」一提到大哥,他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瞬間凍結。
「不好意思,那叫做溫柔。」詞匯懂得不多就要認份嘛。
「那叫虛偽。」
「他是你大哥耶!」他要是不要,能不能給她啊?她想要一個像華元靖這樣溫柔的大哥。
「那又怎樣?妳有我了解他嗎?」
「我認識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咧。」要是沒記錯,在她的腦袋記憶庫里,還留有他流著鼻涕喊爹找娘的畫面。
「妳不過才大我一歲。」
「一歲的差距,就足夠讓我覺得你很幼稚了。」不跟她斗嘴就像會死一樣。
「那麼看在我大哥的眼里,他肯定會認為妳很幼稚。」
「你眼楮瞎了不成?我哪里幼稚了?」嚴品穎轉了一圈,短短的裙子高高揚起,其幅度之大,幾乎快讓隔壁的華時霖瞧盡裙底風光。「不是我自夸,我的身材還真不是普通的好,沒有男人會不臣服于我的腳下。」
華時霖不動聲色地別開眼。「換句話說,妳要追求我大哥?」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他的邏輯思考能力真的有問題,但無所謂,他想要怎麼誤會就由著他好了。「是又怎麼樣?」
「勸妳最好死心,我大哥準備要出國了。」
「我可以等他啊!」
「妳是白痴啊?妳以為我大哥真的會只喜歡妳一個人嗎?」他不屑地吐槽。
「我就是喜歡等,怎樣?」不爽來咬她啊!
「白痴。」
「你才是白痴!」可惡!她雖不是絕頂聰明,但也不可以用如此惡毒的字語罵她啊!
「八字根本還沒一撇,還可以說得那麼開心,不是白痴是什麼?妳以為他會接受妳嗎?」他似笑非笑地冷臉嗤著。
「不試試看,誰知道呢?」
「嘿,你們在聊天啊?」
一樓傳來華元靖圓潤好听的嗓音,嚴品穎聞聲,便往隔壁樓下看去,「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