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我以為應該只有我才受得了你……」他喃喃自語著,深邃的眼緩緩閉上。
「你說什麼?!」她俯近一點,卻見他眉頭深鎖,不吭一聲。「喂,不要裝死,先把內容敲定,不然我怎麼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你先留下照顧我吧……」他乏力地喃著。「住在我這里。」
「要我住在這里照顧你?」這麼大的房子里,難不成就只有他和伊娃?拜托,既然有傷在身,就花錢找個看護來嘛,又不是花不起。
微惱地瞪著他,突覺他蒼白的臉泛著吊詭的紅,她不由探向他的額,燙意嚇人。
「伊娃!」她拔尖喊著。
第四章
咚咚咚……鏗鏘!當當、咚!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想殺了鋼琴家。」嘈雜的琴聲伴隨著男人戲謔的嘲弄。
鏘!「你以為我喜歡嗎?」羅靜回頭怒瞪他,清雅的臉有些惱意。
誰喜歡彈鋼琴,要不是大姊老是拿眼淚逼她,以學音樂的小孩不會變壞的論調強迫她學鋼琴,她才不會學。
她壓根不認為學音樂就能夠改變氣質,瞧她現在為了那些可惡的黑白鍵盤都氣得快發狂,恨不得砸了這礙眼的存在。
「既然不喜歡,就過來吧。昨天我不是出了份自然科考題嗎,考卷拿出來給我。」
羅靜聞言,收起一身火焰,爬回房間,取出大部分空白的考卷,在他面前正襟危坐。
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過來一趟,吃過晚餐才會離開,一來教她功課,二來順便監視她的行動。
孫奇彥斂眼睇著好久,緩緩地抬眼,沒有溫度的眸子薄泛著些許惱意。「我這輩子沒有考過個位數,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考的?」
「我怎麼知道。」她扁起嘴,一臉哀怨。
什麼元素表和化學式嘛!誰知道什麼元素加什麼元素會變什麼?那是什麼玩意啊!
「你怎麼知道?!我明明教過你了,你居然跟我說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你應該要夸獎我沒有拿書偷翻答案。」怎樣,至少她不作弊,他該要夸她的。
「我看八成是翻了也找不到答案吧?」他冷哼著,笑聲自喉間擠出。
嘖,居然被他料中了,「反正我就是不會嘛。」她夠老實了。
這些教科書簡直跟她不對盤,不管她怎麼看,就是有看沒有懂,早在兩年前,爸媽過世前便放棄她了,現在惡補哪來得及?
「不會?」他深呼吸一口。「把鹽的化學式給我寫出來。」
「鹽?」鹽就是鹽啊,還有什麼化學式?
「氯、化、鈉!」他緊咬著牙,依稀可見額際青筋顫動著。
天曉得那是什麼東西?羅靜拿著筆,怎麼也寫不出半個字。
「不寫化學式,把分子量告訴我。」他索性閉上眼。
「我還是繼續彈琴好了,要是沒趕上進度,大姊會罵我的。」她趕忙要起身,卻被他扣住手。「干麼啦?」
「你直接告訴我,你哪里不會。」把底限告訴他,他才知道要怎麼補救。
「都不會。」咬了咬唇,猶豫了下,她才小小聲地道。
不要逼問她這個嘛,搞得她好像很低能一樣,她只是沒學過而已。
孫奇彥聞言,大吐口氣,松開手。「好,你先去彈琴。」
「真的?」今天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對,明天,我要驗收『愛的羅曼史』。」
「嗄?」那又是什麼東西?
「入門的鋼琴曲,你也不知道?我告訴你,明天我驗收後不滿意,你、就、完、蛋、了!」深沉的眸瞳顯示了他的認真。
哪有這樣的啦,她只會一指神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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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之間,陣陣悅耳的琴音流泄到他耳邊。
他迷糊地張開眼,下意識地睇向門口,門是開著的,那聲音像是自二樓的休息室傳來的。
伊娃不會彈琴,那麼,是她嘍?
她發現二樓休息室有架他特地為她準備的鋼琴了嗎?
琴音以千軍萬馬般的氣勢穿梭在空氣之中,閉上眼,他甚至可以感覺空氣為之顫動,美妙音符充斥他耳中。
一首「愛的羅曼史」彈成這樣?會不會太強勢了一點?想著他不由笑了。
看來,八年沒見,她的琴藝進步很多了呢。
琴音突地停住,取而代之的是交談聲。
「你在搞什麼鬼,你不知道奇彥在睡覺嗎?你這樣彈琴不怕吵到他?」伊娃不悅的低沉嗓音刻意壓低了,但在靜默的空間里仍顯得清晰。
「吵醒他最好。」羅靜冷哼著。
都昏迷一天了,再不醒來,真要把他送到醫院去了。
「你在氣什麼?奇彥被你害成這樣,我都沒氣了,你在拿什麼喬?」
「我不能氣嗎?」
遇到這種不合作的病人,聖人也會抓狂,何況是她?
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吃醫生開的藥,放任自己因傷引起高燒。
幸好昨天請來醫生外診,打了針之後,燒便退了許多,只是一直昏睡著。
「少羅唆,你現在是奇彥的看護,到他身邊去看看他的狀況穩定了沒,待會再到外頭澆花。」伊娃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般什麼?她是公關耶,干麼拿她當女佣看待?
一下當看護,」下又變成園丁,還輪不到她發號施令!
睇著伊娃的背影,她月兌口道︰「你為什麼不去看他?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啊,為什麼不行動?要是她,就絕對不放過。
「因為我太忙了,要不然這里根本就不需要你。」
「忙什麼?」從昨天就看她一直打電話,又外出,也許在她心里,孫奇彥沒有那麼重要。
「機密。」
啐,搞什麼神秘。
瞧她真往樓下走去,羅靜不由沒好氣地走進孫奇彥的房間,拉了張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抬眼環顧四周,發覺這房里的擺設單調乏味,除了床,就只有桌子和一組小沙發,其餘便是冰冷的電腦周邊產品,還有她從以前便痛恨至今的書,隨手翻了翻疊著的書,才發覺原文書佔了絕大部分。
天才嘛,腦袋的構造果真是與常人不太一樣,才會搞不清楚狀況放任自己發燒。
她好氣,氣他這麼不懂得珍惜自己。
「你呀,快點好起來,我可不想看伊娃的臉色做事,你才是得標者,關她屁事啊!」她不由嘀咕起來。
斂眼睇著他汗濕的發,她輕輕為他撥好,再拿來毛巾擦干不斷冒出的汗水,輕觸他的額,確定燙已經消退大半。
「燒都退了,怎麼人還是不醒?」真是的,該不會真的把腦子給燒壞了吧?
青蔥指尖沿著額角滑到他輪廓極深的眼窩,拂過如羽扇的長睫,再爬過堅挺的鼻,最後落在線條完美的唇。
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賞心悅目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可以身體與腦袋都完美到這等極致地步?听說,太完美的人通常都活不長,因為容易招天妒。
「還不醒,你從昨天中午睡到今天中午,還沒睡夠啊!就因為你一直不醒過來,害得我昨晚不得不住下,精神極度緊繃,連很久沒蹦出來的痘子都蹦出來了,你說,你要怎麼賠我?」說著,她忍不住戳著他吹彈可破的臉。
可惡,有顆過分聰明的腦袋加上好皮相已經很天地不容了,想不到就連肌膚也細滑如絲,靠,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公理啊?
但,又如何?
「我告訴你,就算你長得很好看、聰明過人,你也是會生病的,天才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她用力地戳著他細女敕的臉,愈戳愈過癮,幾乎忘了他是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