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你說的對極了,就算是天才,也是個凡人,也會肚子餓的。」沙啞的嗓音透著懶懶笑意。
惡作劇當場被逮,羅靜驚得說不出半句話。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該不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
「我什麼時候醒來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餓了。」他張眼,盡避虛弱卻絲毫不減他渾然天成的俊爾。「小靜,替我弄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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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剁剁……廚房里傳來規律的切菜聲,孫奇彥坐在客廳沙發,筆頭飛快地落在白紙上,他正聚精會神地在出考題,沒有發現剛放學,拖著沉重書包,像坨爛泥倒在玄關的羅靜。
她沒好氣地抬眼,不悅地瞪著怡然自得的兩個人。
這是什麼狀況?這兩個人有鬼哦!
「姊!」她不悅地吼著。
羅艷自廚房探出頭。「小靜,把書包拿去放,換下制服,到廚房幫我。」
「為什麼?」不是說她身為考生,應該有考生的自覺,為什麼還要她到廚房幫忙,
「要你過來就過來。」
羅靜扁起嘴,經過客廳,看著振筆疾書的孫奇彥一副老神在在,等著吃閑飯的模樣,不禁怒意橫生。
「姊,他干麼一直到我們家吃飯?」她瞪著他。
孫奇彥睬都不睬她,彷佛陷入自己的思緒里頭。
「因為他是你的家教啊。」
「可是他最近根本就沒有教我東西啊。」
羅艷趁空跑到客廳,一把將她拎進廚房。「學長的母親剛過世,他只有一個人住,你要他在一個人的屋子里吃飯嗎?」說穿了,教妹妹功課只是順便,要他到家里吃飯才是重點。
「他媽媽過世了?」听說他是單親家庭耶。
「小靜,失去父母的痛苦我們也嘗過,你應該可以想象只有一個人待在家里的感覺有多難受。」
羅靜聞言,不禁有些赧然。真是的,大姊怎麼不早說,害她剛才把話說得那麼難听。
「你要跟學長好好地相處,他現在正在幫你考前猜題,知道嗎?」
「我又沒要他這麼做。」她執拗道。
「小靜。」
「知道了,我去換衣服再過來幫忙,總可以了吧。」
換好家居服回到廚房,準備接手,卻見到流理台上擱著一條魚。
「姊,你煎好了。」她才不想踫這玩意。「為什麼不用煮的?干麼要煎?」
很久以前試過一回,她被濺起的油給噴得無路可逃。
「因為學長喜歡吃香煎口味的,小靜,你煎,不然你到前頭陪學長。」
羅靜聞言,只得接過圍裙,慷慨就義。
沒一會便听見廚房里傳來——
「靠,去死啦!這是什麼玩意!死魚,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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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情況,多年後再次上演——
「靠,去死啦!這是什麼玩意!死魚,去死吧!」
廚房里傳來羅靜高分貝的吶喊聲,外帶刺耳的鍋鏟踫撞聲,逗得移駕到一樓客廳的孫奇彥放聲大笑。
「長這麼大,我還沒看過這麼粗魯的女人。」伊娃體貼地替他蓋上一條技巾,回頭瞪著發出陣陣巨響與咒罵聲的廚房。
「她就是這樣。」他笑得很滿足。
頓了頓,伊娃才壓低聲音道︰「你確定你真的要她?」她頁的是那個教他魂牽夢縈,甚至不惜拋棄一切返台的女人?
「你以為呢?」
「我只能說天才的腦袋構造確實和一般人不同。」
「只要跟她再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她與眾不同的地方。」他的視線柔柔地穿過廚房那一扇門,鎖定她的背影。
「我現在已經看見她與眾不同的地方了。」光是那一連串咒罵聲就夠受的了。「羅靜,不要再罵了,我的耳朵快要爛掉了!」
「要是你不爽,換你來煮!」羅靜毫不客氣的回應。
「奇彥,我們叫外賣,你意下如何?」
「這可是我等了八年的一頓飯呢。」足足盼了八年的一頓家鄉菜,要他怎麼舍得放棄?
「哼哼。」雖說有一半的台灣血統,但是她向來不吃中國菜的。
能有多好吃?看羅靜這麼驚天動地的與鍋鏟奮戰,她就更不敢期待了。
「喂,上桌了!」羅靜在廚房喊著。「伊娃,來幫我端菜。」
伊娃瞪向廚房,充耳不聞地朝飯廳走去,打開飯鍋,添了兩碗飯,再走回客廳,一坐在沙發上,等著開飯。
等羅靜忙得灰頭土臉,忙進忙出地端好菜到客廳,才發覺伊娃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
「你居然一直坐在這里!」噴火功再現。
「不能嗎?」伊娃捧著碗,夾著菜,動作優雅地喂著孫奇彥。「奇彥是病人,我要是走開,他有什麼閃失,你賠得起嗎?」
「他就待在客廳,能發生什麼事?」根本是蓄意撈現成的討好他。
他在房間躺著時,伊娃鮮少踏進探他,現在他醒了,已經可以靠人攙扶下樓,她便像只發現蜜的狂蜂飛撲到他懷里。
如今,還借花獻佛地拿她辛苦做的菜喂他?
好樣的,要是不跟她杠上,她羅靜的名字就倒著寫!
「天曉得,我這個人就是細心,不像某個女人少根筋,居然不讓病人休息,彈什麼吵死人的鋼琴。」她的嘴巴張成O形?哄著孫奇彥再張口,好讓她順利再喂上一口。
「說什麼吵死人?我主修鋼琴耶,」不是她自夸,當年教授可是打算推薦她到國外進修。
「那又怎樣,你沒听過有人因為鋼琴聲太吵導致精神耗弱殺人的嗎?」伊娃瞧也不瞧她一眼,逕自地喂飯。
而孫奇彥則是享受著兩人的唇槍舌劍,咀嚼著八年來始終沒什麼進展的廚藝。
「你的神經看起來很大條,我相信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竟拐著彎罵她琴藝差?
「我的神經再大條,也大不過你。」
「客氣了!」
「彼此彼此。」
羅靜哼笑一聲,捧著另外一只碗,夾了魚肉,坐到孫奇彥的另一邊。「等你看得懂琴譜,再來跟我辯吧,音樂白痴。」
「你說我是音樂白痴?」伊娃拔高聲音。
「別鬼叫好不好!不認識的人會以為你是人妖耶!」趁她不備,羅靜順利卡位成功,立即夾了一口魚肉送進孫奇彥的嘴里。
這種美人恩,他自然是樂于消受。
「你說我是人妖?!」
「我沒這麼說,只是怕不認識的人听到後會誤會。」伊娃的聲音比一般女孩子的還要低幾個音,這種程度的消遣已經是很客氣了。「還有,我告訴你,奇彥喜歡吃的是香煎魚。」
伊娃深呼吸一口,眯眼笑得很壞。「有什麼辦法?我一直分不清哪道才是魚肉啊。」
「你說什麼?!」這女人,她是老虎不發威,把她當病貓了不成?
「你心知肚明。」伊娃冷哼一聲,隨即將她手中的那一碗飯搶過。「這是我的飯,你要吃,自己去添。」
「那奇彥那一碗給我。」她可以不吃,光是把她氣得雞飛狗跳,她便覺得過癮了。
「不勞你動手。」
「你自己問奇彥,是不是要我喂他。」
兩人不約而同的睇向始終不發一語的孫奇彥。
「我吃飽了。」他光是笑就飽了。
「吃這樣就飽了?」伊娃微蹙起居。「是不是她煮得太難吃?」
「喂,你不會自己嘗嘗看啊?」雖說已經很久沒下廚,但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一定信心的。「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還是又發燒了?」說著,柔軟的掌心覆上他的額,卻感覺不到熱度。
「只是有點累了,我想回房休息。」他虛弱地勾起笑意。「伊娃,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