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扁扁嘴,任由舒大娘像拎小雞般地將她抓回位子上。
唉唉,她的男人運還真不是普通的差,她不會過份地要求貌如潘安,還是濃眉大眼的美男子,只不過是要個長得比較象樣的對象,不要太有礙觀瞻嘛,很難嗎?
「呵呵呵,慕容二爺,我家小姐年紀輕,不太懂得人情世故,說起話來總是口無遮攔,還請您別放在心上。」
舒大娘試著打圓場,笑得臉都快要僵了,只听到冷冷勾笑的慕容涼戲謔笑道︰「依我瞧,她年紀不小了,說起話來還能夠百無禁忌,那就表示她是一個不懂待人處世、不懂人間疾苦的任性千金。妳說,面對這等駑鈍千金,我怎會同她一般見識?」
長得倒還挺清靈的,濃眉大眼顯示她的野烈和放肆,遺憾的是--不長腦子。
「呃……」看來他的舌也頂毒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都這種年紀了,說起話來還這麼沒分寸,她也未免被寵得太過頭了吧。」他濃眉一挑,字字句句毫不留情。
「二爺說的是啊……」聞言,舒大娘也只能干笑以對。
老爺和夫人尚未歸天之前,確實是對小姐寵愛有加,畢竟是掌上明珠,又是唯一的女兒,怎能不寵?只是說真格的,小姐倒也不怎麼任性,只是有時候說起話來比較……隨性。
「喂,你也太不客氣了吧。」听到不善的口吻,舒大娘微愕地回頭,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只見西門念弦撩起裙襬走到慕容涼面前,縴指直指著他,微惱地啟口,「本小姐還沒嫌棄你這狐狸,你倒是先嫌棄起本小姐了?」
混帳東西,真是教她光火極了。
一想到自己竟為了這只狐狸被弄得這般狼狽,她便一肚子火,又听到他毫不客氣的囂張話語,更是教她忍不住,不,她根本就不打算要忍耐!
說她是笨千金,說她任性又說她被寵壞,他以為他有多好,以為她看得上他嗎?回去照照鏡子吧!
「狐狸?」慕容涼微瞇起細長美眸。
這個笨丫頭說了什麼?
「瞧,你敢說你這樣子看起來不像是狐狸?」她縴指直指著他異常妖美的白玉臉。「你怎麼不干脆去照照鏡子?憑你這樣子,也敢上門求親?你憑什麼以為你配得上本小姐?吹影公子還比較入得了我的眼!」
丑死了,為何每一個上門求親的男人都長得如此地希奇古怪?不是黃鼠狼就是鼠,不是尖嘴猴腮就是獐頭鼠目,如今還多了只狐狸,真是教她無語問天。
「小姐……」聞言,雲娘已經昏倒在一旁座上,而舒大娘更是面無血色地瞪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早就跟她說了,要她端莊一點,可她非但不端莊,甚至還口不擇言……
「妳說什麼?」好半晌,慕容涼才回神。
雖說他未曾在意過自個兒的外貌,但也知曉他長得不差,就連自家幾個兄弟倒也都有幾分俊色,而眼前這刁蠻千金到底在說什麼?
狐狸?膽敢說他長得像狐狸?
還說吹影比較入得了她的眼,敢情她的意思是說,他的外貌遠比不上吹影?
聞言,舒大娘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唇,開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姐的眼楮真的出問題了……面若白玉的俊美男子,她居然比擬成狐狸,簡直是見鬼了!
悄悄探眼過去,嗚哇,二爺……好凶狠的表情啊,臉都青了,好嚇人啊!正想著,外頭突地跑進看守店鋪的伙計。
「大娘、大娘……」
「你不在前頭守著,跑來這兒做啥?」舒大娘忙道。
太好了,來得正是時候,可以稍稍舒緩這滯悶的氛圍。
「外頭有人說要來求親啊!」伙計高喊著。
「嗄?」舒大娘一愣。
聞言,西門念弦驕傲地抬起下巴,不忘以肘推了推身旁怔愣的雲娘。
就說嘛,憑她的美貌與家世,想要迎娶她的人,可是從城東排到城西,說不準還可以繞城一圈。
「有好幾個爺兒啊,現下要請他們過來嗎?」
「呃……」真的嗎?她不是在作夢吧。
「全要他們到偏廳候著,我待會兒便過去。」
西門念弦故意放大音量,隨即又睨向始終不發一語的慕容涼。
抹著得意的笑意,她拍了拍雲娘的肩。「雲娘,我先到偏廳去了。」
她一走,大廳靜得鴉雀無聲,好半晌,舒大娘才提氣道︰「還請二爺與吹影公子一起到偏廳去吧。」
小姐真是太太太不給面子了,把這爛攤子丟給她,她好想哭啊!
偏廳里里外外喧鬧不休,卻壓根兒沒打擾到慕容涼的神游太虛。
原因無他,只因他的心思始終繞在狐狸兩字上頭,他不自覺地蹙起飛揚的濃眉,垂眸暗忖。
狐狸?
在今天之前,他未曾想過面貌的事情,更不認為一個男人需要有一張漂亮的臉,然而那刁蠻丫頭讓他不服氣極了。
不是他自夸,依他的相貌,若他說第二,甚少有人敢狂稱第一,也因為如此,他向來不喜歡自己的臉,然而,她竟說他長得像狐狸……
「拜托,叫那一只馬回家去,好不好?」
耳邊響起她細微的抗議,他聞聲探去,見著她正橫眉豎眼地嫌棄上門求親的男子。順著她的視線瞧去,瞧見一名男子臉形稍長了些,但也算得上清秀順眼,而她竟開口傷人于無形。
唉,那人真可憐。
目光穿過那個被稱之為馬的男人,睇著等在偏廳外頭的人,似乎已經不多了。
沒想到不過是稍稍閃神,十數人竟這麼快便被打發掉了,若是再照這種狀況發展下去,恐怕沒有一個入得了她的眼。
說不定到最後雀屏中選的……會是吹影。
哼,她居然說吹影入得了她的眼,這女人的眼力真的有問題。
「小姐,小聲一點。」雲娘急得跳腳,不知道該摀上她的嘴,還是干脆摀上自己的耳朵假裝沒听到。
「我說的都是真的嘛!對了,我先說了,剛才那一只猴子,我也不要哦,丑話說在先,不要待會又罵我是小人。」
听見她刻意壓低嗓音的小聲抗議,他不禁好氣又好笑。
馬?猴?好樣的,任何男人進了她眼里,全都成了其貌不揚的人,甚至是變成動物了?
下意識地再探向吹影,瞥見他拉回視線與他對上,那雙從不透露情緒的黑眸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的模樣也一如往常。真不知道依吹影這般老實而樸素的臉,怎會得到她的青睞?
而他,只落得狐狸兩字。
狐狸啊……他並不是刻意要在這當頭作文章,只是心里透著一股吊詭的悶氣久久不散。
不知怎地,對于她的評語,他總是有些許的在意。
支手托腮,斜倚在椅背上頭,他冷眼瞅著好似快要進行完的初步篩選。
這刁蠻丫頭也真是了得,竟由她親自挑選欲成親的相公,不知道過了第一關之後,除去打開機關盒,還有沒有其他的難題。
呿,不過是想要一窺機關盒,確定是否真是他要尋找的東西罷了,居然也這麼麻煩,還得要經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
何德何能啊她?公主挑駙馬的選拔也沒她這般荒唐。
冷眼定在她的身上,首次正視她的面貌。
細長的柳眉配上瀲濫大眼、鼻梁尖挺、唇瓣稍厚,但是五官揉在一塊兒,卻是相當賞心悅目。
尤其是那一雙眼,好似快要將人給看穿……驀地一道靈光閃過腦門,教他不由一怔。難道她所謂的狐狸,是指他的本性?
思及此,他不由得瞇起眼,回想方才一一被她斥退的求親者。是了,可能真是如此,她的目光有獨到之處,恍若真能看清人的本性,只因方才那幾個求親者,似乎並不是什麼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