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地瞪大眼,難以置信他如此逾矩。
他竟然這麼大剌剌喂她吃菜,難道他不知道,這是只有夫妻間才能行使的親密動作嗎?他這麼做,豈不是要故意壞她名節?
「妳把眼瞪得這麼大,是怎麼著?」收回手,他不忘舌忝了舌忝筷子,眉梢眸底皆噙著戲謔的笑意。「是妳家廚子做的菜,不好吃嗎?」
「你你……」她顫聲瞪著他放肆的動作。
他明明知道他方才才夾給她,如今又做出舌忝筷子的舉動,無疑定在輕薄她,就算爹已經不在,而家里也沒有其他男丁在,他也不得對她這般無禮啊!
不成,她定要大聲地駁斥他,順便拿這說詞趕他走。
「怎麼,舌頭叫貓兒給叼走了?方才不是還說得挺大聲的嗎?」瞧她的傻樣,他不禁低啞笑著。
不就這麼一個動作,便能叫她嚇傻,嘿嘿,往後可好玩了。
「你、你不可以……離我這麼近。」見他又湊近了一些,她不禁嚇得渾身發顫,好怕他又不由分說地對她胡來。
「為什麼?」他低啞笑道。
「因為……」大眼轉了一圈,一對上他邪魅的黑眸,隨即又斂下,直覺他逼得太近,近得叫她的心好似快要自胸口竄出。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他好笑地替她接口。
「啊,對,就是這樣!」他也清楚得很嘛,既是明白這道理,又怎麼會……明知故犯?「你、你要干什麼?」
「妳說呢?」他笑瞇了眼俯近她。
她瞪大眼,身子不斷地往後,「我、我……不知道……」她顫著唇,雙眼直瞅著他那好看的臉不斷逼近。
他該不會是想要輕薄她吧?
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她幾乎是退無可退了,可是,他似乎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府里的下人全都叫她給遣到後院去了,就算她現下張聲大叫,他們也不見得听得到。
再者,就算他們真趕來了,豈不是剛好見證她的名節被壞?
嗚嗚,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真是引狼入室,自作孽啊。
「想不想知道?」瞧她大眼蓄淚,抖得連魂魄都快要散了,他不禁抿唇笑得更樂。
有趣,普天之下,能夠叫他玩興大起的,可真是非她莫屬了。
這滋味,真是叫人懷念得緊。
「不想……」扁緊了唇,眼看著瑩亮的淚水就要滾落。
「可,我想要叫妳明白啊。」
「不要。」眼見他湊得愈來愈近,就連他呼出的氣息都能夠感覺到,她不禁縮起了肩頭。
好可怕,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睇著她閉緊眼,淚水滾落頰面,他不禁微挑起眉,探出長指抹去殘留在她唇角的菜漬。
靶覺指尖抹過唇角,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卻發覺眼前的男人好似沒有再進一步……他似乎回座了?
她緩緩地張開眼,瞧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自個兒的位子上頭。
「菜漬啊。」他揚了揚長指。
「嗄?」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方才的駭懼仍充斥在心。
「我替妳擦去菜漬啊,都多大的人了,吃起東西竟然這麼邋遢。」他徑自揚筷吃得盡興。
她一愣,好一會兒才回神。「哦……」原,原來是這樣。
「要不然,妳以為呢?」
「我……」睇著他那雙魔魅極了的大眼,她三番兩次掀唇卻進不出半句話來。「可、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
「嗯,不該如何?」他抬眼瞅著她,唇角的笑意叫人不寒而栗。
「不該……」不成,不能再退縮了,倘若現下不同他說清楚,誰曉得他會不會得寸進尺?「你不該替我擦,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深吸了一口氣,她偷偷抹去淚痕……很好,她總算說出來了。
「啐,咱們又不是那等交情,哪里需要顧慮那麼多?」挑眉,他說得可灑月兌,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可、可是,我們又沒有什麼交情,我想……」咽了咽口水,見他正在盛湯,她不禁握緊早已汗濕的粉拳,暗吸口氣,再咽了下口水。「是不是你,應該,在今晚過後……」
「對了,我的廂房準備好了嗎?」
「呃,已經……」
「今兒個就早些歇息吧,明兒個還有不少事要做呢。」像漫不經心地睇她一眼,他仰首喝完最後一口湯。
「嗄?你的意思是說……」他明兒個就要離開了嗎?真是謝天謝地。
將碗往桌上一擱,他勾起邪魅的笑,「心良丫頭,來者是客,我既來到徐州一游,妳自然得要盡地主之誼,好生地招呼我,帶我到城里熱鬧的地方走走探探的,是不?」
「咦?」她聞言一愣。
不是的吧?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他不是要走了嗎?
翌日,慕容悠一改往常的懶散,起了個大早,整裝外出。
走到大廳,卻驀地見著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沿著大廳旁的小徑,正打算往大門走。
他不動聲色地尾隨在後,約莫在離她幾步的地方,輕輕地開口,「心良,妳要上哪去?」
「嗄?」狄心良有如驚弓之鳥,登時嚇得離地三寸高,渾身冰凍般,動也不敢動地站在原地。
「嗯?」他邪魅地輕哼著,下疾下徐地走到她身後。
「我……」她咽了咽口水,回身睇著他,努力擠出話來。「工房很忙,我要去……那。」
都怪她今兒個睡晚了,要不豈會遇著他?可她會睡晚,還下都是他害的?倘若不是他,她老早就上工去了。
「哦,工房啊。」
見他好似有意放行,她忙大力地點著頭。「是啊、是啊,正值初春,總是忙了些,所以我得要……趕緊上工。」
「我懂、我懂,只是再忙也得要先用早膳吧。」
聞言,她趕忙又道︰「我用過了。」
「但我還沒用啊。」他說得理直氣壯。「妳是主,我是客,總沒道理放著客人獨自用膳吧。」
「呃……」他這麼說也對,只是這麼一來,她豈不是要叫他給纏住了?
「走吧,方才來時,我遇著妳府上的丫鬟,我吩咐她去弄份早膳,應該快送過來了,妳就陪我一道用膳,咱們十多年不見,也該要敘敘舊。」他親熱地扣住她的手腕。
「可、可是……」她瞪大眼,直瞪著他扣住不放的手。
他就這樣拉著她,會不會太過親密了?
再者,她跟他真的沒什麼交情,記得的全都是他以往怎麼欺負她,有什麼好敘舊的?
「欸,真巧,早膳來了。」慕容悠牽著她到大廳,見著桌上擺著早膳,隨即拉著她在桌邊落座。
他的手一松,而她的眼仍直瞪著叫他抓紅的手腕。
這人,怎會放肆得如此理所當然,壓根兒不覺自個兒的行徑不合禮教?
眉頭微蹙,她不禁微噘起唇來,暗忖著到底要怎麼同他說,他才會願意走。唉,來者是客,況且她爹和他爹倒也算是老朋友,如今他來訪,她總不好不留情面地打發他走吧?
可是,要待,也不能待得太久啊,否則,到時候若是傳出什麼流言,豈不是要壞了她的清白?
「心良丫頭,午後妳有沒有要上哪?」他邊用膳邊開口。
她猛拉回心神睇著他。「我……」不是說了她要上工房嗎?現下只是陪他用膳而已啊。
「妳知不知道慶豐胡同?」他硬生生打斷她。
「慶豐胡同?」那不是煙花之地?他怎會突地問起?
「妳不認為妳這個東道主,應該要帶著我這遠來之客,到這城里最為熱絡的地方走走嗎?」理直氣壯得好似她真該這麼做。
「可是……」那里她不熟啊!
「總不能要我一直待在妳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