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惹禍精 第32頁

「可惡,葛莉緹。」他的雙手握成拳頭放在腿上。「犯不著繃緊成那樣,好像我傷了你的心。」

「你傷得了嗎?」她輕蔑地說。「我會讓你傷我嗎?」

「那要怎樣?」他質問。「你要我怎麼做?跟你上床嗎?你活到這一大把年紀——」

「我才二十八歲。」她的下顎繃緊。「我又不是干癟老太婆。」

「這麼多年你都設法守住了。」他緹高了嗓門說。「現在休想逼我負責,休想逼我相信我敗壞了你的道德。」

「我才不在乎你怎麼想。」

「你認識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怎樣的人!連你的交際花好友都警告你別靠近我!她叫你離開倫敦,不是嗎?」

「倫敦這麼大,我們沒有理由一再相遇。」她瞥他一眼。「你沒有理由在藍酒館出現,全世界都知道那里是出版業常去的地方。你沒有理由在杰瑞密賭場出現,沒有理由跟蹤我到蓮娜的家,沒有理由昨夜在柯芬園出現。我就那麼一次獨自在夜間前往那里。你要我相信那些全是巧合,你沒有派人暗中監視我?告訴我你沒有,是我如此自以為是,竟幻想你為了我如此大費周章。」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換個說法吧,昂士伍,因為那個說法講不通。」

「可惡,葛莉緹,早知道你是要命的處女,我就不會那樣做了!」

她沒有立刻回答,他說的話仿佛停留在兩人之間的緊張空氣里。

然後,當他充分理解他說了什麼時,他真正感到羞愧了。就像她說的,他是個騙子,幾個星期來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憐又可鄙的幼稚謊言。她是個美麗的妖魔,他渴望得到她,迫切的程度令他不敢想像。他很少迫切想要任何東西,更不曾對女人有過迫切的渴望。女人對他只有一個用處,不曾有哪個女人值得他費心,因為女人這麼多,換一個一樣行。

但這次他有個恐怖的預感︰其他人都不行。否則,他為什麼不去找別的女人?倫敦又不是突然沒有妓女了,對不對?

前往蘇荷廣場的路程並不長,不夠他決定該怎麼做。他朝窗外瞥一眼,看出他們已經抵達查爾斯街了。

「看來你偶然發作的高尚情操又發作了。」美麗的妖魔說。

「我不高尚。」他繃著聲音說。「別把我說成我不是的人。我犯了錯,如此而已,沒什麼好驚訝的,因為我經常犯這種錯誤。我誤把丹恩侯爵的夫人當成妓女,不是嗎?如果你像她一樣,身邊有人在一開始就打得我認清事實,那麼這些事都不會發生。昨夜,我一明白自己的錯誤已準備走人。是你把我叫回去幫忙。如果你不久前與我保持距離,我就不會踫你。但你不能指望——」

目光游移到長褲包裹的修長美腿時,他突然住口。接著他的目光又往上移,來到曲線完美的臀部、盈盈一握的縴腰和圓潤堅挺的酥胸。撕扯著他,粉碎了自尊和累積一生的玩世不恭。

于是,當他望向她美麗又傲慢的臉龐時,不論想不想要,他都開始了解一直戳刺著他的心的是什麼東西。

「我了解。」她說。「結果我令你大失所望。如果我是經驗豐富的女人,你或許會撇開個人好惡。但必須一邊忍受我討厭的個性,一邊扮演導師實在是強人所難。」她望向窗外。「就像你說的,那不是你的責任。無意中開的頭,並不代表你就必須收尾。我不應該因為你引導我入門,就認為你必須完成我的訓練。這門課並不深奧,我也不是找不到別的老師。」

「別的老師?你到底要——但,你不是認真的。」想起梅蓮娜要她的朋友出去給到處傳播丑聞的薩羅比一個驚喜,他試圖放聲而笑。

「人各有所好。」她說。「有些男人喜歡我作伴。」

「你指的是藍酒館那群醉醺醺的三流作家。」他說。「讓我來解釋一下男人,葛氏梅薩琳小姐。他們欣賞的不是你的個性或你的才智。」(譯注:梅薩琳娜是羅馬皇帝克勞狄斯的第三個妻子,以婬亂陰險聞名。)

「河口街到了。」她從窗邊轉過身來。「相信你一定很想趕快離開。但,你還能忍受我的道謝吧?非常高興今晚你在那里。我覺得那個男人令人非常不安,知道你可以毫不費力地解決他,令人非常安慰。」

馬車在她家門前停下。

維爾還在凝視她,「別的老師」合著激烈的心跳像喇叭一樣在他腦中鳴叫。「不會有別人。」他大聲說。「你那樣說只是為了使我——」不是嫉妒,嫉妒一個憑空想像出來的男人實在可笑。「使我听命于你。就像昨夜操縱我那樣,只是想嘲弄我。」

馬車門打開,討厭的亞契在對自己有利時,動作都非常迅速,即使那通常對維爾非常不便。但亞契急著想回家,唯恐被認識的人看到他扮演車夫這個不光彩的角色。

「請原諒。」她客氣萬分地說。「我不是有意嘲弄。公爵,麻煩你下車好嗎?還是你寧願我從你身上爬過去?」

站在車門外的亞契想必听得一清二楚,因為他的兩道濃眉都快聳到了發際線。

維爾威脅地瞪他一眼,然後跨出車廂。他還來不及伸手扶葛莉緹,她已經敏捷地跳下車,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向她家前門。

「等著。」他告訴亞契,然後追上去。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她停下來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鑰匙。「我敗壞了你的道德,是不是,葛莉緹?」他橫身擋住前門。「那就是我干的好事嗎?」

「別荒謬了。」她說。「我不是淑女,而是記者,大家都知道記者沒有道德。」拿著鑰匙的手不耐煩地揮了揮。「麻煩你讓開,昂士伍。我沒有為任何事責怪你,犯不著吵鬧。」

「沒有責怪我?」他緹高音量。「喔,沒有,當然沒有。我只不過是帶你走上毀滅之路。沒有人受到傷害,真的。只不過你空空的小腦袋——」

「小聲一點。」她說。「你會惹惱獒犬,它不喜歡陌生男人對我吼叫。」

「去它的獒犬!你不可以用別人來挑釁和威嚇我——」

「我沒有——哦,這下可好了。」

維爾也听到了,從屋內某處傳來低沉的砰砰聲,然後是明確無誤的獒犬吠叫聲。那種不友善的吠叫聲听來像是來自地獄深處。即使中間隔著屋子的牆壁,維爾還是可以感覺到牙齒振動,窗戶格格作響。

「是啊,這下可好了。」維爾從門邊退後一步,以壓過狗叫聲的音量大喊︰「蘇珊,你太遲了。我已經開了頭,現在想停也停不了。你最好趕快習慣陌生男人,因為——」

「討厭。」莉緹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進屋里,立刻關門。

維爾接下來听到的是一聲怒吼。

一切都在令人血液結冰的瞬間發生︰他看到黑色的獒犬像死神一樣呲牙咧嘴地往前猛沖,他想讓推開葛莉緹,但她撲到他身上,用她的身體保護他。

「退下,蘇珊!」她大叫。

「退下!」他在獒犬撲過來時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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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癱靠在門板上,緊擁著想要救他的葛莉緹,等他的心髒重新開始跳動,糾結的五腑六髒開始松懈。

他看到獒犬沿著走廊快步走回去。一名慌張的女僕抓住它的項圈,抱歉地瞥門口兩人一眼,然後帶著蘇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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