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福妻(上) 第8頁

「不用麻煩,我讓裘子帶幾個下人去濟世堂清掃,這些奴才中,寧大夫若有中意的就留在濟世堂里伺候。」

寧傾雪身子微僵,下意識的轉過頭,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

寧齊戎微驚的看著他,「你不是說到下頭等我,怎麼又上來了?」

趙焱司黑眸透亮,大步走向前。

寧傾雪悄然退了一步,敏感的察覺他的氣息接近,衣袍甚至拂過她的身軀。

「忘了東西。」趙焱司伸出的手幾乎要踫到了一旁的寧傾雪,他拿起桌上的扇子。

寧齊戎沒有多想,只道︰「說句話,讓下人來拿不就成了。」

「無妨,幾步路罷了。」

「我妹妹打算搬出郡王府,」寧齊戎的聲音掩不去愉悅,「能借你桂露山莊的人一用自然最好,不然買回不知深淺的奴才伺候,我也不放心。」

用趙焱司的人,寧傾雪覺得不妥,她此生最不願的便是與他再有交集,情急之下,她暗暗拉了拉寧齊戎的袖子。

寧齊戎察覺她的不安,低頭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福寶乖,寶樂不是外人,他是哥哥的好友,更是你的救命恩人,對他,你大可安心,他是個好人,送上的人也可信任。」

寧傾雪被說得臉一紅,她是想與趙焱司劃清界線,卻沒打算讓他知道,寧齊戎此時直言挑明,這不擺明了把她架到火上烤!她心中暗暗叫苦,低頭不敢去看趙焱司的神情。

「寶樂,」寧齊戎一無所覺,哈哈笑道︰「我妹子對外人向來靦腆,你別介意。」

外人?趙焱司看不出情緒的瞟了寧傾雪一眼,就見她的頭更低了,他的眸色一深,微讓開路道︰「回吧,不然今日福寶可來不及搬至濟世堂了。」

寧齊戎聞言也沒遲疑,難掩心情愉悅的率先離去。

寧傾雪有滿月復的話想要勸寧齊戎推辭趙焱司送來的人,但現下看來並非好時機。

她低著頭,連忙跟著寧齊戎的腳步往外走,但趙焱司擋在前面,他不動,她就只能繞著他走。

她略微不安的朝他瞥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移步的打算,她只能屏息小心翼翼的從他身旁走過。

驀然她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寧傾雪一驚,霍地抬起頭,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的目光由克制變得放肆,最終回復平靜。

寧傾雪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感覺到的是手腕傳來的灼熱。

在寬大袖子掩蓋下,後頭的劉孋沒看到寧傾雪被拉住,只覺得趙焱司靠得太近,不由眉頭一皺,「李公子,請你讓讓。」

趙焱司揚眉,眼神冰冷的瞄了劉孋一眼,慢慢松開寧傾雪的手腕。

寧傾雪得到自由,不再遲疑,飛快的越過他離去。

第三章  搬出郡王府(1)

寧傾雪為女學而從邊城來到屈申城長住,雖說不打算帶走郡王府所贈之物,但這幾年置辦的東西加上每年從邊城送來的物品,整理起來也得花些時間。

回到郡王府,劉孋手腳麻利的帶著何大娘收拾,李尹一則將收拾好的箱籠一個個的搬到院里。

寧傾雪想幫忙,但劉孋不讓,最後無法,她只能動手收拾些絲線和脂膏等小東西。

在院子的李尹一才放下手中的箱籠,就看到院門走來的行人,他挺直身子,轉身回到屋內,說道︰「小姐,大小姐來了。」

寧傾雪聞言,放下手中的絲線,為免節外生枝,她原本打算收拾妥當後再告知郡王府,卻沒料到寧若月這個節骨眼來了。

看著四周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看來想瞞也腦不了,只能正面相對。

寧若月一進院便察覺不對,踏進了房內看到雜亂的四周,沒掩飾自己的驚訝,目光看著站在窗邊的寧傾雪,「福寶,你這是怎麼回事?」

寧傾雪從窗邊微側過身,看向寧若月的眼神冷淡而漠然。

寧若月只顧著打量四周,並未留心她眼神的轉變,伸手握住了寧傾雪縴細的手,「你病才好,想做什麼,交代奴婢便是,怎麼自個兒動手了?」

寧若月關切的語調令寧傾雪胸中一悶。

寧家女皆生得一副好模樣,尤以寧若月為最,郡王嫡女,自小知書達禮,蕙質蘭心,這些年更在百姓間傳有仁善之名,站在她的面前自己

總是自慚開穢,黯然得如同她的婢女。

「怎麼不說話,可是身子不適?」寧若月難掩擔憂的細細打量。「我派人去叫二哥回府一趟可好?」

寧若月心知寧齊戎與郡王府向來不親近,但只要扯上寧傾雪,寧齊戎從未說不。

寧傾雪硬生生忍想甩開寧若月狀似親密拉住自己的手,明白不到撕破臉的時候,「姊姊別忙,我沒事。」

縱使心緒難平,但她說出口的聲音依然軟糯。

寧若月頓了一會兒,久久才嘆了口氣,「你沒事便好,只是……」她皺眉看著四周,「劉孋,這些箱籠是怎麼回事?」

寧傾雪性子軟,一遇事總是沉默不言,每每都是劉孋這個當丫頭的出面說話,當然若有錯,也是劉孋受罰。

這麼些年劉孋早已習慣,所以低頭上前正要開口答話,寧傾雪卻破天荒的先一步說道︰「這些都是我讓人收拾的,今日我要搬出郡王府。」

寧若月難掩驚訝,她長了寧傾雪一歲,兩人年歲相當,朝夕相伴,情感自然不是一般。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性子良善的堂妹,乍看並不絕艷的五官,細細一瞧卻能品承襲身醫藥世家娘親的沉靜溫婉,一雙黑眸純淨清澈,令人望之莫名心安,隨著寧傾雪越長,容色越艷,假以時日定能與其母——大將軍寧九墉的發妻柳牧妍一般名動天下。

年幼初見柳牧妍的記憶至今深印在她的腦海之中,當時自己隨著娘爹至邊城探望大病初愈的柳牧妍,她縱使纏綿病榻多日,依然笑意盈盈語調輕柔,不見一絲怨天尤人,令人如沐春風。

待在邊城不過月余,她貴為郡王嫡女,外人視之高貴,但她最愉快的時光卻是待在柳牧妍身邊的短短日子。

寧傾雪像她,又不像她,寧傾雪性子膽怯,終究只是皮相神似,卻無柳牧妍一分當年能不顧一切陪著未君打天下的豪情。

「怎麼突然想搬郡王府,你打算去哪里?」寧若月輕聲的問︰「是不是府里的奴才惹你不快?你告訴姊姊,姊姊替你作主。」

寧傾雪看著寧若月笑得溫柔,嘴角泛一抹無奈的笑,「我想哥哥。」

想念或許是個很好的理由,卻無法說服寧若月,「你是要搬到濟世堂?這不成!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搬到來往三教九流的醫館,若是有人沖撞了你,讓你受了委屈,可怎麼是好?」

字字句句都是關心,若不是重活一世,寧傾雪肯定會被感動,如今卻只是淡淡一句,「有哥哥在,不會讓我受委屈。」

「二哥自然不會讓你委屈,只是……」若月頓了一下,這些年寧傾雪被養得畏縮,不輕易現身人前,人一多便不自在,「你不為自己想也得想想將軍府和郡王府的名聲,哪有官家小姐拋頭露面之理,你也不怕被笑話,乖乖听話,好生的待在府里。」

沒等寧傾雪開口,寧若月徑自向劉孋和何大娘吩咐,「還杵著做什麼?快將二小姐的東西放回去。」

劉孋和何大娘低頭未動,寧若月眼底閃過幽光,寧傾雪身邊雖無太多奴才,但卻個個忠心,令人羨慕。

「怎麼,」寧若月的臉色微變,「本小姐還叫不動你們幾個奴才不成?」

寧傾雪知道自己若不出聲,寧若月接下來就會找出名目懲戒劉孋和何大娘,前世她讓自己活得卑微是自討苦吃,但如今她不願意再犯傻,柔和的止光頓時銳利起來,「姊姊,阿孋和何大娘都是將軍府的人,若听從姊姊之令,才真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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