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傾雪點點頭,眼中含著全然的信任。
寧齊戎伸出手捏了捏寧傾雪白軟女敕的小臉,這軟綿綿的觸感真好,「我的妹子啊,真是討人喜愛!」
寧傾雪被捏了一把,沒有閃避,只是眉頭因痛楚而不經意的皺了下。
寧齊戎一見她皺起小臉,連忙放開手,一時得意忘形,失了力道,忘了妹妹嬌女敕,皮膚向來容易留印子,「讓哥哥瞧瞧。」
丙然,寧傾雪的臉頰被他捏紅了一小片。
寧齊戎心頭後悔得要死,「哥哥馬上回濟世堂給你拿藥,擦了就沒事。」
看著向來沉穩的兄長驚慌失措,寧傾雪心頭暖暖。不單爹娘將她視為心尖上的珍寶,哥哥也舍不得她傷了一分一毫,她拉著自己哥哥的手,對他甜笑搖頭,方才只是痛了一下,並無大礙。
寧齊戎還要開口,但他的手就被拉開。
兩兄妹還沒回過神,寧傾雪的手里就被塞進了個已經打開的瓷罐,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傳來。
寧齊戎驚奇的看著藥膏,「這是什麼?」
「我命人特制的藥膏,對消去紅腫特別有神效。」
寧齊戎難掩好奇,接過來打量了一番,寧傾雪的皮膚嬌女敕,不單輕踫就會紅腫烏青,更易遭惹蚊蟲叮咬,他娘親特地用紫草根研制藥膏,但藥方從未外傳,趙焱司拿出來的卻與他娘親所制的藥膏極為相似。
「放心擦吧!」趙焱司對發楞的寧傾雪說道。
寧傾雪從他拿出藥膏便沒來由的心頭一緊,腦子叫囂著事情古怪,重生一事玄幻,原以為這是上天給的恩賜,讓她得以再有機會護住上輩子逝去的家人,但趙焱司呢?
上輩子他讓御醫研制她娘親給她做的藥膏,最終還真被他搗鼓成了,但這個時候他的雙腿無事,他又拿出上輩子研制出的藥膏,她幾乎不敢想像,若他也與她一般是重生而來,以他的凶狠,上輩子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下場會如何?她沒有菩薩心腸,也不是沒想過復仇,但她的性子怯懦,腦子不好,又狠不下心,更沒把握能耍手段勝過旁人,所以只能怯弱的圖一家平安,但趙焱司不同……
「多謝了!」對趙焱司,寧齊戎信得過,「給小姐擦上。」
劉孋機靈的上前,在寧傾雪臉上涂了薄薄的一層。
寧傾雪僵著身子,沒有看向趙焱司。
趙焱司對她的漠然不以為意,只是看著寧齊戎說道︰「寧大夫方才只顧著看戲,菜都涼了。」
寧齊戎笑了笑,見寧傾雪臉上紅印消去不少,不由嘖了一聲,他娘親做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但若是能精益求精也是好事。「等會兒給我點藥膏,我回去研究研究。」
趙焱司也沒藏私,輕應了一聲。
「爽快,」寧齊戎一樂,「等會兒我與你回家一趟,令兄恢復情況不錯,我估模著再月余便能痊癒。」
「兄長得以安然全多虧了寧大夫,這份大恩大德,他日定當回報。」
寧齊戎不以為意的搖了下頭,「救死扶傷本是醫者本分,倒是你救了福寶,寧家受你大恩大德才是。」
寧傾雪此刻心亂如麻,食不知味,寧齊戎口中所言之人是趙焱司的兄長——當今太子。
太子自小體弱,前一世未能登上大位便早喪而亡,正因太子之位空懸,諸位皇子各有異心,同室操戈,導致後頭大亂。如今太子尚在,還找上了她兄長?
吃了七八分飽,寧齊戎停了筷,「福寶,等會兒我要隨寶樂至桂露山莊,順道送你回郡王府。」
寧傾雪不知桂露山莊在何處,但听出是趙焱司如今住處,她原想告知兄長自己打算搬出郡王府,但顧及趙焱司在一旁,下意識的不發一語。
趙焱司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緩緩的站起身,「寧大夫,我到外頭等你。」
寧齊戎也看出寧傾雪有話說,點了下頭。
「怎麼?」趙焱司一走,寧齊戎便問︰「有事跟哥哥說?」
「嗯,」寧傾雪柔柔的開口,「哥哥,那位李公子的兄長病得重嗎?」
寧齊戎听著寧傾雪軟萌的聲音,嘴角不經意上揚,語調也透露出輕松,「小丫頭,這可是今日我听到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寧傾雪露出一個愧疚的笑,她並不想令兄長擔憂,只是因為趙焱司在場,她沒來由的心虛,不敢開口。
「你沒事便好,」寧齊戎伸手輕拍了下她的頭,沒有多提趙焱司兄長的病情,只道︰「那是從胎里帶來的體弱,調養過後情況已好轉。」
寧傾雪聞言,莫名心安。她心知太子的早喪是趙焱司轉變的起因,太子天生體弱不假,但最後卻是因被喂養多年毒藥而亡,當時追查是個宮中的老太監所為,但查到人時,老太監早已咬舌自盡,縱使心知是二皇子所為也是死無對證。
太子喪後,儲君之位空懸,聖上召閑王回京,心思昭然若揭,可一直遲遲未立閑王為太子,一是因閑王身殘,但最致命的是閑王後院僅她一人,兩人並無所出。
她微垂下眼,心頭一顫,阻止自己再去回想,不論過去如何,皇室紛爭再與她無關,只是她卻衷心盼著太子安然,只要太子不死,便無日後紛亂,百姓也得以安居樂業。
「哥哥,」她的眼神閃著堅定,「他一定要沒事才行。」
寧齊戎挑了下眉,對她的慎重感到不解,但繼而一想,因為李寶樂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對李家的事上心也不足為奇。「放心吧,我既已出手,就不會令他有事。」
對于兄長的醫術,寧傾雪自然是信任的,她臉上露出一抹愉悅,「哥,我搬到濟世堂與你同住可好?」
濟世堂是寧齊戎來到屈申城的隔年開設的醫館,平時人不是待在庸王的軍營里,就是在醫館。
「自然是好。」寧齊戎一口答應,「只是之前勸你搬出郡王府無數次,你都沒點頭,如今怎麼改變主意了?」
寧齊戎確實不止一次提及讓她搬離郡王府,只是當時她與寧若月交好,與她一同進出女學,所以拒絕了自己的兄長。說到底,自己就是個蠢的。
「就是想跟哥哥住在一起。」她嬌嬌軟軟的說著。
寧齊戎一听心情大好,沒忍住自己的手,捏了捏她的臉,但這次控制了力道,沒留下紅印,「能有福寶陪著,哥哥的日子肯定過得更舒心。等會兒我就先回濟世堂讓人替你收拾屋子,明日便派人去接你。」
齊傾雪燦爛一笑,露出臉上淺淺兩個梨渦,「我回去將東西收拾好就搬過去,屋子等我到了一起收拾。」
寧傾雪的迫切沒令寧齊戎感到懷疑,反正他本來就不希望寧傾雪與郡王府太過親近,只不過舍不到寧傾雪不開心,所以就由著她,如今她自個兒想通,他當然巴不得她立刻搬走。
「好,就听你的,只是濟世堂人手不多,」寧齊戎思索了一番,「我還得抽個空去趟牙行,吩咐牙婆帶幾個丫頭來瞧瞧。」
寧齊戎是個男子,在屈申城過的日子與在邊城時一般簡單,除了醫館有位坐堂林大夫和三個小伙計外,就只有看後門的小廝和他爹派到他身邊護衛的四個手下,都是粗漢子,唯一兩個婦人就是粗使婆子,平時清掃庭院、做飯菜,寧傾雪雖不是個傲氣的姑娘,但他想想若是只有一個劉孋和一個何大娘伺候她,似乎不太足夠。
寧傾雪身邊只要有劉孋和何大娘便已足夠,在郡王府雖說丫鬟奴婢眾多,她也幾乎用不上,正要開口打消寧齊戎念頭,身後卻響起趙焱司清冽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