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傾雪聞到空氣中飄來的暗香,不由眼楮一亮,「真香。」
放眼望去,滿園茉莉,香氣濃郁。
「喜歡嗎?」
「嗯。」她點了點頭,「我喜歡莉花。」
「我也喜歡,可是你知道我為何喜歡?」
「喜歡便是喜歡,還有何原由?」原本安分的她又掙扎了起來,「放我下來,我要看。」
「路都走不穩了,日後有的是機會看。」他沒松手,大步踏入裘子早早就打開的房門,走入內室將人放在床上。
裘子已經帶了兩個丫鬟拿著帕巾、打了溫水過來,他取了沾濕的帕子,未假手他人,親自替她擦了臉。
她喝得雙臉微紅,猛然被放在床上,目光打量著四周,還有些迷迷糊糊。
趙焱司拿著濕熱的帕子輕拭她的臉,她覺得不舒服,皺了皺眉,用力一揮手就打掉他的手。
清脆的聲音令端著熱茶過來的裘子的小心肝著實跳了好大一下,他承認自己存了小心思,他家主子打小死了娘,有爹跟沒爹似的,雖說有李大將軍這個外祖照看,但終歸是沒個爹娘在身旁的可憐娃兒,這輩子活到現在也是滿月復辛酸。
如今好不容易看上個人,他這個當奴才的自然得要推一把,只是沒料到這個寧家小姐喝了酒竟像變了個人,不見平時柔順的性子,還會動手打人,這……
他擔憂的看著趙焱司,就見他絲毫不以為意,拉住了寧傾雪的手,堅持替她擦了臉,這才丟下了手中的帕子到一旁丫鬟端著的水盆里。
裘子回過神,立刻上前,「主子,這茉莉茶讓小姐醒醒酒。」
趙焱司沒好氣的看了裘子一眼,裘子縮了下脖子,也不敢再吭一聲。
趙焱司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熱茶,將寧傾雪半扶起,不顧她咕噥,硬是喂她喝了幾口。
寧傾雪被灌了幾口微燙的茶水,忍不咂了下唇,感覺淡淡莉香在口中散開,她微眯著眼,「這茶真香。」
「是啊,像你一樣。」他近乎喃喃自語。他愛喝茉莉茶是在認識她之後,因為她身上總有淡茉莉花香,只是她從來不知。
裘子低頭接過茶杯,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主子低下頭在寧家小姐的頸間一嗅,眼楮微亮,連忙帶著房中等著伺候的兩個丫頭退了出去。
寧傾雪覺得脖子發癢,縮了一下想躲,但他卻不放過她,他的手扣著她的腰,讓她緊貼著他,吻住她的唇。
寧傾雪原就迷糊的思緒更加分不清現實或夢境,只覺得熟悉的氣息環繞,雙手攀住他的頸項,發顫抖的申吟。
他的吻霸道又不失溫柔,大手扯開她的外衣,狠狠的吸吮她的頸肩,狂肆的掠奪身下的柔軟,她的意識因他的而更趨模糊。
「少爺。」裘子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隱約還有些抖動的懼意,他也不想打擾,但實在沒法子,「寧大夫的馬車已進桂露山莊大門。」
趙焱司埋在寧傾雪的胸口輕喘,扣著她腰的手一緊,眼底一片火熱。
「少爺……」裘子硬著頭皮又叫喚了一聲。
趙焱司壓抑欲火松開她,看她沒心沒肺的翻身睡去,他不由一嘆,替她蓋上絲被,強迫自己起身離去。
第六章 是信物還是診金(1)
寧齊戎每月都要來桂露山莊數次,所以對于周遭景物早沒了打量的興致,看到趙焱司卻不見寧傾雪,不禁皺眉,「福寶呢?」
「在屋里歇著。」
寧齊戎的雙眼微睜,方才劉孋在李尹一的帶領下上了軍營找他,那急切的樣子讓他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沒搞清狀況就被劉孋拉著往山莊而來,「人在何處?可是身子不適?」
趙焱司伸手擋住了寧齊戎意欲探視的腳步,寧齊戎不解的對上趙焱司的目光。
「福寶歇著了。」
「什麼?」寧齊戎懷疑自己听錯了。
「寧大夫,一切都是小的不好,」裘子在一旁,哭著一張臉上前開口,「小的一時不察,將桂花釀拿成了桂花酒,小姐興致高,喝多了,所以主子便安排小姐在房內歇息。」
寧齊戎狐疑的看著這個向來機靈的隨從,沒料到他竟也會犯下這般低劣的錯誤。
在一旁的劉孋听到寧傾雪醉倒,直覺不好,心急如焚的開口,「少爺,讓奴婢去看看小姐。」
寧齊戎正要開口,趙焱司已經率先說道︰「裘子,帶劉孋過去。」
裘子應聲,對劉孋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焱司接著對寧齊戎說道︰「你來得正好,今日我請了穆雲來山莊唱曲兒,福寶卻連一個段子都沒听完就已經醉倒了,不如你與我去听幾段。」
寧齊戎眼楮一亮,福寶有劉孋照料,他自然可以放心,想到了穆雲的身段音調,沒有拒絕之理,就跟著趙焱司走遠。
劉孋口氣不善的低聲問著在前頭帶路的裘子,「我家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可不是他們家少爺這麼好騙。
「哎唷,小姊姊,」裘子一張包子似的圓臉擠著討好的笑,「你別氣惱,小姐好著呢。」
沒見到人前劉孋壓根不會相信裘子的話,她難掩急切的跟著裘子的腳步走進了院內,目光略略瞟過月洞門上寫著的素馨園,滿園濃郁的莉花香襲來,縱使懸了顆心,但眼前雅致的小院依然令人驚艷。
「小姊姊,小姐就在屋里歇著。」
劉孋聞言,收回自已的視線,急不可耐的越過了裘子。
「小姊姊,」裘子的聲音在劉孋的身後響起,「你也知道咱們都是做奴才的,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是懂得的。」
劉孋正要推開門的手頓了一下,沉下臉,微側著身子看他,「你是什麼意思?」
裘子只是一笑,露出手中拿著的紫草膏,「這是我家主子交代的。」
劉孋愣愣的接過,心頭七上八下的推開門,裘子倒是識趣的留在屋外。
寧傾雪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劉孋見狀,一顆心落下,見她額頭上冒細汗,拿出帕子輕拭,替她整理了下被子,忽地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被子底下的主子衣衫不整不打緊,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她頸肩處的點點紅痕。
這是被人佔了便宜了?想到裘子方才的一番話,劉孋的腦子一轟,急切得想將醉得不醒人事的寧傾雪給搖醒,問清到底發生何事,但看寧傾雪睡得沉,只能無奈一嘆,一邊在心中咒罵,一邊在紅腫處擦上藥,一臉的欲哭無淚。
寧傾雪醒來時天色已暗,屋內只有床邊微小燭光明亮,她略微失神的看著燭火發呆了會兒。
燭台上的仙鶴栩栩如生,趙焱司因外祖之故,特別喜鶴,所以閑王府的燭台常見仙鶴,她已許久未見這般好看的燭台,腦中察覺異樣,這才猛然坐起身。
听到內堂動靜,劉孋立刻上前,看到寧傾雪醒來,松了口氣,「小姐,你可醒了。」
「阿孋,」寧傾雪看著四周的擺設,眼中的驚駭藏不住。「這是何處?」
「桂露山莊的素馨園,」劉孋將屋內的燭火全都點亮,聲音有些悶悶不樂,「是李公子平日所居之處。」
寧傾雪臉色大變,垂下眸子極力思索……她記得太子來了,她只顧著打量,耳邊听得穆雲唱的曲,嘴里喝著桂花釀,然後呢?她咒罵了自己一聲,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頭。
「小姐,你做什麼?怎麼打自個兒!」劉孋連忙拉下她的手。
寧傾雪的臉色因為腦中閃過的片段而變得蒼白,她從未有過醉酒的經驗,平時听人提及酒後失態,如今她是真切的體驗,後悔莫及,她隱約記得自己數落了趙焱司一頓,但實際到底說了什麼,卻又記不清楚,她在心中咒罵自己,怎麼就這麼點出息,喝個桂花釀都能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