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小遙和曉曉第一次篩選後留下的照片。
在今天開會時,一他們已經決定了這次攝影展的主題是「遺忘的世界」,所以田蜜要在這些作品當中再挑選她認為和主題貼切的照片。
但她想和紀珩一齊完成這項任務,畢竟她最先是因為他的話才毅然走上攝影的路。
「這是于什麼?」紀珩望著桌上大疊大疊的照片,奇怪地問。
「我的工作呀。」
這下他就更奇怪了,「你不是告訴我,你在父親的建築公司幫忙嗎?」
「這只是上個星期才開始的。之前我是一個到處流浪的攝影愛好者,最近,雜志社正為我籌備了一個小型攝影展。
「這些就是你的作品?」紀珩隨手拿起其中一張,認真地看著。
這是一張構圖相當簡單的照片,深褐色的矮樹墩和青綠柔軟的女敕枝,蒼老與幼女敕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使看到的人不由地對生命的偉大衷心地贊頌。
他看了田蜜一眼,放下照片,又拿起另一張。這是一張禾田倒映著藍天白雲的畫面,平凡卻富含韻致,讓人久久不能移目。
連續看了好幾張,他都沒有作出任何評論,害得田蜜緊張地雙手交握,不安地問;「怎麼樣?還可以嗎?」
對于她來說,一千個人、一萬個人的意見都抵不過紀珩的一句話。
他放下照片,眼神疑惑地打量著她。
「干什麼了?有話就直說。」田蜜被他莫測高深的舉止弄得周身不自在。
紀珩終于打破沉默,說︰「真想不到平時看你迷迷糊糊、做事不經大腦,竟然可以捕捉到這麼細膩,觸人心弦的作品。」
田蜜差點被他前半截話氣得腦袋冒煙,又因他後半截話而心花怒放。
「這麼說,你是喜歡羅。」她高興地抱著他,興奮得想大叫。
紀珩受到她的感染,微笑著說︰「你的照片所捕捉的都是一些常見的景致,平凡得我們根本就不會花時間花心思去留意的東西,但卻能觸動我們內心最深處。」
田蜜貼近他,輕柔地說道︰「以前有一個男孩,他總是帶著喜歡的女孩去看海、看雨、看雲、看樹、看花、看草……看一切大自然的景色。他們為大自然包羅萬象的美陶醉、驚嘆。後來男孩離開了,深愛著他的女孩因為男孩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們忙忙碌碌,來去匆匆,把大自然的美好都遺忘了’,而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流浪各方,只為拍下大自然最美、最激動人心的一瞬,讓不知身在何方的男孩有朝一日能夠看到,並感受到女孩的一片痴心。」
「那男孩和女孩有沒有重聚?」紀珩被故事吸引住了,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答案。
他隱隱覺得田蜜就是那個女孩,至于那個男孩,他只覺得又羨慕又妒忌。壞心眼地希望他們沒有好的結局。
田蜜明淨的水眸定定地望入他的黑眸,臉上露出幸福的笑靨,如夢似幻地說︰「命運之神是仁慈的。男孩和女孩在分開的十年後重遇,現在他們又在一起了,而且很幸福。」
這就是她一生的願望。
命運之神是很仁慈的,她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
紀珩被她的故事結局攪糊涂了,黑眸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是自己多心?田蜜根本不是故事里的女孩,這純粹只是一個故事。但是,她為什麼突然講起這個故事呢?
田蜜見他想事情想得出神,立即想到自己的突襲行動,此時不行動,更待何時?
她雙手悄悄圈上他的脖子,雙腳微微踮起,紅唇慢慢向他的靠近,再靠近,就在幾乎接觸的那一秒,紀珩突然回神,迅速地閃開了,只輕輕地擦過他的右臉。
就差一點點!而且打草驚蛇啦!田蜜懊惱地跺腳,松開雙手,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誰料,紀珩把她抱得更緊,身體緊貼著她的。
田蜜滿面通紅,用僅余的一絲理智說不要。
紀珩卻不理會她的抗議,低頭饑渴地輕咬著她的耳垂……
書房里只有他們急促的呼吸聲。
田蜜虛軟無力地伏在紀珩高大強健的身軀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她紅著臉要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抱起,走出書房,進入臥室,輕輕把她放在床上。
「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愛你。」紀珩的聲音顯得沙啞、低沉。
田蜜半眯著眼楮,如被催眠般緩緩伸出雙臂圈著他的頸項,慢慢地把他拉近自己。
天空暗黑,沒有月亮,也看不見星子,只有靜靜屹立著的昏黃路燈,以及由徐徐涼風在夜空散播的繾綣多情的呢噥。
☆☆☆
天才剛亮時,田蜜就悠悠醒來。
她把紀珩橫放在她胸口的手輕輕挪開,右手支著頭,心情愉悅地注視著他熟睡的英俊面龐,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睡著了警覺性應該會降低吧。再來試一試。」她打定主意後就俯身去實行這半個月以來不知失敗了多少次的偷襲行動……
苞前幾次的失敗一樣,她還未靠近,紀珩就猛地睜開眼楮望著她的嘴唇。
田蜜泄氣地坐直,臭著臉不理他。
紀珩從背後抱著她,臉埋在她蓬松的嬌俏短發里,吸著她獨特的芬芳香氣,井不急著和她解釋。因為他深知,以她的性格是藏不住話的,她定會開口問他。
丙然,田蜜扭了扭身子,掙月兌了他的擁抱,跪在床上,與他面對面。
她雙眼緊盯著他,扯高嗓音,語帶不善地問︰「你剛才不是睡得像死豬一樣嗎?怎麼我一湊近,你就醒了啦?」
紀珩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田蜜被他不合作的態度氣得雙眼冒火。
紀珩見狀,連忙補充解釋道;「別氣,我真的不知道。睡著睡著,突然就醒了。」
他的黑眸里的真誠使田蜜相信了他的話,滿腔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迅速。
她想了想,換一個方式問他︰「在你的記憶里,從來沒有吻過任何女人的嘴唇嗎?」
紀珩想都不用想就直接點頭,並說︰「我根本就沒有丁點想吻她們的。」
「我也是嗎?」她試探地問。
紀珩伸出溫暖的雙手包握著她的柔荑,眼神溫柔地望著她,「不,你是特別的。每次見到你毫不氣餒的樣子,我內心真的非常感動。我也很渴望吻你誘人的雙唇。但是,你一接近,我就像被人催眠似的,身體仿佛有意識的會自個兒閃開。而每當我有想吻你的念頭,我的心就很……很……我也說不清楚那種怪異的感覺。」
紀珩蹙著眉頭想了想,臉露困惑地說︰「是一種罪惡感。好像要是我去吻別人的話,會對不起某個人。」
罪惡感?好像對不起一個人?他的話讓田蜜在迷霧中仿佛見到了線曙光。
她想起當年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誓言︰從現在開始,你的唇只能吻我一個,就算其他人投懷送抱也不能讓她們踫到你的唇。
不會因為這個誓言吧?
也就是說,雖然他失憶了,潛意識卻遵守著這個約定,想到這,她不禁放聲大笑。
「你也覺得很荒謬吧?」紀珩見她無端大笑起來,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
田蜜搖搖頭,抬起手背擦去眼角沁出的淚水,說︰「不,雖然不可思議,但我相信你的話。只是、只是,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她因興奮而泛紅的粉頰漾著甜美燦爛的笑容,晨光中的她顯得無比的艷麗,令紀珩的心神驀地一陣激蕩,一時忘了想說的話。
田蜜趨近他,柔若無力的小手堅定地捧著他的臉,讓他黑亮的眸子望入她情深款款的水眸里。
「你看到了什麼?」她的聲音輕柔得像徐徐吹拂的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