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生不放手(2)
「我思量再三,」寧齊戎露出道貌岸然的神情,「這提議甚好。」
「寧大夫果然明事理。」
寧齊戎順勢接下了這句夸贊,暫且不去思及自己的爹若知情後會如何震怒,只是——
「雖說過幾日就成親,但畢竟還未行禮,男女有別,這幾日,你別跟福寶太過接近了。」
寧齊戎沒將話挑明,但意思趙焱司明白。
好不容易得到了佳人,趙焱司壓根不想理會他,只道︰「寧大夫守禮,我派人給穆姑娘收拾個營帳,讓穆姑娘歇息,這幾日也別跟寧大夫過于接近,以免落人口實。」
「我在跟你說福寶,不要總是扯上我與雲兒。」
趙焱司挑了下眉,「在我看來,我倆並無不同。」
寧齊戎撇了撇嘴,「論心機算計,我可遠遠不及你。算了,你與福寶的事,我不管了,但是你可別欺負她。」
「寧大夫放心,縱使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傷她分毫。」
這情話听得寧齊戎渾身不自在,「這話拿去騙騙福寶還成,別拿來惡心我。」
趙焱司嘴角一揚,看向穆雲,「你倒是還沒說,你怎麼會突然來到吳越?」
听到這句話,穆雲臉上的笑意一隱,在寧齊戎的眼神示意之下,上前說道︰「寧大夫之前贈與我的帕子丟了,若還丟了其他財物也就罷,但只有一條帕子,我心中不安,便派人找了幾日,最後查出是個戲班子新招進來的打掃奴才所偷。我把人押來查問之後才知,是有人給了重金讓他偷帕子,我當時思前想後,此事透著古怪,便讓人追查下去,這條帕子最後流入個得了癆病的老人家手中,最後被郡王府的下人拿走了。」
趙焱司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件事前後串連已經水落石出,若照著寧修揚原本的計謀,到時帕子到了寧在戎手中,只怕最後寧齊戎十有八九也會染病。
上輩子他遇上寧傾雪時,寧齊戎已身亡,只知是染了疫病,但實情為何,他不願勾起寧傾雪心中痛楚,所以從未細問,想起上輩子穆雲談及郡王府的深惡痛絕,看來其中果然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陰私,他忍不住捏了把冷汗,慶幸寧修揚此計未成,不然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跟寧傾雪交代。
他贊賞的看著穆雲,雖說還沒有上輩子的狠絕,但是腦子果然精明,但這輩子她就安心的留在寧齊戎的後宅,將那些恩怨紛擾拋到腦後。
「你如今有孕,好生休養。」
穆雲身子一震,俏生生的一張臉立刻漲紅,寧齊戎則是激動的起身,一把捉過了她的手,專注的診脈,果然有孕了,他一臉的驚喜。
穆雲害羞的對他一笑,她原也只是懷疑,但看到寧齊戎的神情也知自己當真有孕了,只是沒料到第一個看出來的竟是趙焱司。
「好好養著。」想起上輩子最後陪了他大半生的俊俏小伙子,趙焱司有著深刻懷念,「他是個極好的孩子。」
「我與雲兒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不想去看寧齊戎得意的神情,趙焱司大步的走出營帳,讓久違的兩人獨處。
此生再也不同,他不再孤獨,被他養大的小娃兒也有父有母,不再無依。
外頭已是陽光普照,一片光明,正巧看到寧傾雪嬌小的身影走出營帳。
他臉上帶著淺笑,大步的走向她。
在吳越,趙焱司與寧傾雪足足待了大半年。
太子早已回京,寧齊戎也得寧九墉之令,帶著穆雲回了屈申城為亂成一團的郡王府善後。
只讓寧齊戎出面,不是因為寧九墉狠下了心,不再搭理郡王府,而是京城出了事。
二皇子被人密告在府中私藏龍袍,這是擺明要造反。
當今聖上這些年身子不好,但腦子並沒胡涂,明查暗訪確定此事後,無法放任二皇子亂了法統,因二皇子手下有私兵,為免可能發生的沖突,便暗中將寧九墉叫回京城,最後在二皇子沒有防備之下,將一群爪牙一網打盡。
前幾日听到消息,二皇子被貶為庶人,被派去守皇陵思過,如今他縱使再有天大本事,也無法施展。
進京的寧九墉立了大功,原本早能領功回邊城,但聖上卻用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硬是將人留在京城之中,明面上是要論功行賞,實際上卻是怕寧九墉脾氣一來,親赴吳越痛揍自己的愛子一頓,可憐天下父母心,縱使貴為帝王,也為自己的兒子操碎了心。
外頭的紛擾並未影響寧傾雪,等到她與最後一批留下來的將士離開吳越時已經入冬,天氣冷了下來,坐在馬車中,看著百姓夾道歡送,寧傾雪心中滿是溫暖。
雖說只是短短數月,但對她而言,卻是跨越了兩輩子,放下心中最沉重的擔子。
趙焱司注意到她的若有所失,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若是不舍,過些年我再帶你來瞧瞧。」
相信到時候此處百姓富饒,又是另一番風景。
听到趙焱司的話,寧傾雪淺淺一笑,柔順的點頭。
趙焱司沒有與庸王世子同騎在馬上接受歡呼,而是選擇與寧傾雪坐在馬車之中,對他而言,名聲權勢不過虛名,活得自在安適才是正理。
他已打定主意與她返回邊城,只不過途中她打算再走一趟屈申城,她並不在乎郡王府沒有她爹相助後會有何下場,但她心頭始終記掛著一人……浮現在腦海中的面容,令她忍不住一嘆。
听她嘆息,趙焱司臉色不太好看,他向來看不慣她面露愁容。
她坐直身子,拉著他的手,柔聲的要求,「回邊城前,先去屈申城吧?」
「做什麼?」
「我想去看個人。」
趙焱司輕挑了下眉,「誰?」
「寧若月。」
趙焱司不由輕搖下頭,「你啊!終究無法真正心狠。」
寧傾雪沒有反駁,寧若月並非壞心之人,只是身在郡王府,有許多無法向旁人道的身不由己。
縱使此生她再無法跟寧若月有著過去全心信賴的姊妹情,她終究還是不忍看她如郡王府其他人一般下場淒涼落魄。
趙焱司願不想提,但終究還是交代,「若為了看她而去,大可不必,她如今很好,你兄長準她所求,讓她去了屈申城外的靜心觀帶發修行,讓她此生長伴青燈古佛,贖郡王府的罪孽。」
「她……」寧傾雪遲疑的開了口,「與庸王世子再無可能了嗎?」
上輩子,寧若月與庸王世子之間雖經歷不少波折,但結局看來也算和美。
「此事輪不到你我插手,」他伸手把玩著她秀氣的指頭,「自有上天安排。」
听到他的回答,她幾乎忍不住失笑,「你也信命?」
「自然!」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我們天生注定。寧若月與庸王世子的姻緣若也是注定,最終自然能走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選擇放下,緣來緣去,自有天定,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搶不來,她也不再糾結。
她窩進了他的懷里,熟悉的氣息令人心安,「回到邊城之後,我爹始終不喜歡你怎麼辦?」
「嫁我的人又不是他。」
趙焱司的直接了當令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半年前,太子離去之前作了主,讓她與兄長都成了親,美其名是在百姓災難之中也能沾染喜氣,但實際如何,大伙心中門清。
自己的爹得知消息之後,肯定氣壞了,偏偏胳臂擰不過大腿,畢竟當今聖上可是下了聖旨了,聖上都點頭同意自己的皇子胡鬧,寧九墉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認了這門親事。
「我爹最不喜你耍嘴皮子。」在寧九墉看來,趙焱司就像狐狸一樣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