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有膽子遲疑,所有官兵在縴縴的指示下,尋事執行她的命令,臉上再也沒有迷戀,只有濃濃的敬畏。
上官衛看在眼里,差點就要放聲大笑。
知道縴縴是一戰成名了,經過方才那一踹,所有目睹一切的男人都會牢牢的記住她,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覬覦她、甚至染指她了。
「沒事吧?」不知不覺中,上官召和範軍籌也回到了岸上,一同來到縴縴的身邊,關心地看著兒子的傷勢。
「沒事。」上官衛實在藏不住眼里的笑意,縱然連著三日三夜沒睡,又受了重傷,卻是甘之如飴。
「阿衛……」範軍籌在一旁嘆了口氣,非常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怕她誤會了,從今以後你可要多多保重哪!」他謹慎的壓低嗓音,語重心長的安慰,暗中發誓這一輩子絕對都不能惹雲縴縴生氣。
方才那一幕,終于讓他見識到她的可怕,真的不小心不行哪。
上官衛但笑不語,只是緊緊握住縴縴的小手,任由她含著淚上上下下檢查自己。
她是他的寶,永永遠遠的心頭寶,他絕對不能失去她,只要她平安無事,再大的傷、再大的痛他都能忍。
這雙小手,這輩子他永遠永遠不會放。
汝州別駕羅榮耀就逮後,上官召以河南府府尹之權,派兵到羅家大肆搜索,果然從密窖中搜出為數不少的賬冊名單。
名單上頭全記載了與羅榮耀掛勾人口販子、牙婆、妓院、船夫,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與他合作的朝廷官員,大大損傷了朝廷顏面。
因為茲事體大,龍顏大怒,下令整個案子必須徹查清楚,凡是與羅榮耀有所掛鉤的一干人等全都不能放過,而那些已被強擄賣出的少女、孩子也必須盡早救回。
聖旨一下,各州各縣全都雷霆掃蕩,全面清查縣內所有青樓窯子、戶口人家,一一查對每戶人口,若有不法,一律依法辦理。
上官衛身為洛陽縣城戶佐,自然應該奉旨辦事,但整個洛陽縣里誰不知道他為了協助上官召破案,在緝捕羅榮耀時受了重傷,因此洛陽縣令便將這份工作交到了他人手中,要他暫時不用憂心公務,好好的在家里休息養傷。
因此這段期間縴縴就一直待在上官府,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凡事不假他人之手,每一碗湯藥都是由她親手熬煮,再親自送到君清樓里喂著上官衛喝下。
上官夫婦看在眼里也樂得輕松,任由小兩口你儂我儂培養感情,非常知趣的甚少打擾。
第10章(2)
「衛哥哥,該喝藥了。」
這日傍晚,上官夫婦一如往常在晚飯過後,又跑到了隔壁家討論婚事,而縴縴則是從廚房熬了一碗湯藥回到君清樓,誰知才推開了門,就見到一名男子坐在花廳的圓桌邊,而原本該躺在床上養傷的上官衛,竟然也坐在一旁。
「雲姑娘。」男子主動起身招呼。
「您是……」她連忙停下腳步,有禮的在門邊福身回禮。
「在下夏侯諄。」男人淡淡勾唇,深沉而內斂,明明是尋常的外貌,卻有不尋常的氣度,讓人過目難忘。
「夏侯諄?」也許是迷惑于他不同于一般人的氣度,縴縴竟沒有馬上跨過門坎,而是站在門外好奇的盯著他看,直到上官衛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她才如夢初醒般的紅了臉,連忙端著湯藥進入屋內。
她款款走到上官衛的身邊,發現夏侯諄還盯著她看,縱然心中覺得奇怪,卻還是落落大方的抬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果然是個敏銳的姑娘。」夏侯諄沒有馬上入座。
上官衛但笑不語,只是一口喝盡縴縴端來的湯藥。
「加上她對付人口販子的手段……」夏侯諄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將嘴角揚得更高,仿佛忽然想起某件令人發噱的趣事。
實在听不懂他話間的意思,縴縴只好求助地看向上官衛,誰知他卻只是擱下藥碗,也打著啞謎。
「就算我想瞞,恐怕也瞞不住。」說話的同時,他突然起身握住她的小手,一點也不在乎夏侯諄就在眼前看著。
「你心意已決?」平凡的臉龐上波瀾不興。
「不錯。」
夏侯諄看著滿臉通紅、不斷暗中試著抽回小手的縴縴,沉吟了一會兒,才又出聲。「好吧,一切隨你,但皇上的意思是你身分不變,朝廷還是需要你。」
「能為我皇效命,是我一生榮耀,一生一世定當效盡犬馬之勞。」
夏侯諄加深笑意,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這是皇上特賞的雙龍玦,一枚玉佩一個心願,獎賞你辦案有功,也預祝你大婚愉快。」
「多謝聖上。」上官衛連忙以雙手接過玉佩,連聲道謝。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他點點頭,接著又多看了縴縴一眼,才轉身離開君清樓。
直到人都走遠了,送客送到門外的縴縴才終于按捺不住滿腔疑惑,連忙回到房里,敬畏地看著上官衛手中的雙龍玦,縱然親耳听見是皇上賞賜的,卻又不敢輕易相信。只是放眼天下,除了當今皇上,還有誰敢在玉佩上雕上五爪真龍?
「衛哥哥,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為什麼你和夏侯公子會說到皇上?皇上還說你身分不變,你認識皇上嗎?這是怎麼回事?夏侯公子又是誰?」她連珠炮似的發問,整個人不停繞著他打轉。
「你真的想知道?」他擱下玉佩,伸手擁她入懷,在她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傷勢早已好了大半。
「所以你果然有事瞞著我?」縴縴大受打擊的睜大眼,早已從方才的對話中听出一些端倪。
「別胡思亂想,我瞞你的不是壞事。」
「那是什麼事?」她連忙追問。
深邃黑眸定定的看著她,終于道出這些年來辛苦隱藏的真實身分。
「其實我是監察御史。」
「監察御史?」縴縴瞬間一愣。「你……你不是縣衙里的司戶佐嗎?」
「不錯,在官籍上我確實是司戶佐,為的就是隱藏監察御史的身分,唯有以司戶佐的身分作為掩護,我才能光明正在大的在河南府里探訪查案,不露出破綻。」
縴縴更錯愕了,只見她紅唇又張又合,卻始終吐不出一句話。
監察御史?
那、那不是御史台的人嗎?
縱然她再不懂官場上的事,也知道當今聖上在各州各地安插了不少監察御史,為的就是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雖然官位不高,卻直接听命于皇上,可謂是皇上的心月復眼線。
衛哥哥竟然是監察御史?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所以這次的人口盜賣案,他壓根兒不是「協助」辦案,而是「領命」辦案?
「你不喜歡我是監察御史?」他看著她千變萬化的臉色,心知肚明這屋身分也代表著極大的危險,為了追查犯罪,他不免要出生入死,而她即將嫁給他,自然會擔心害怕。
只是比起她擔心受怕,他更不想一輩子瞞騙她,所以早在婚期定下的那日,他便上奏御史大夫,懇請將真實身分據實以報。
「我……」縴縴沒有辦法馬上回答。
經過這次的事件後,她何嘗不知道他的工作有多危險,但是倘若沒有他,她和那些少女、孩童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再也回不來了。
他是用自己的命,在保護許許多多人的命,而這其中包括了她、他們雲家,和所有洛陽縣城里的老百姓,甚至還有河南府以外的地方……
「十七歲那年,我並非是到京城求取寶名,而是暗中到御史台接受訓練。」他看著她靜默掙扎的小臉,再次道出不為人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