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請自來 第12頁

如果他都還厘不清自己的感覺,如何能不負責任地回應她的感情?

「干麼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不是想偷襲我吧?」她故意環著胸,瞪他。

「想太多。」他笑著輕戳她的額頭。「酒品這麼差,以後少喝點。」

想想,哪有女人在喜歡的人面前這麼搞笑、這麼粗魯,而且,她跟他還比不上她跟阿浩的親近。

「清醒了就走吧。」他沒再去深思這個問題,大家都是朋友,只要相處愉快,誰跟誰比較親不重要。

待谷正牧轉身後,俞箏撫著他觸踫過的額頭,淒淒地想——他還是木頭點、機車點好,至少,她不會因為兩人關系稍微好轉就錯亂地燃起希望,又瞬間被澆熄……

她已經表現得夠明白、夠主動了吧,看樣子,他們之間是不可能起什麼化學變化了。

也許,他真的對前女友念念不忘。

胸口很悶,悶得很難受。

她以為可以坦然接受這種結果,畢竟她很清楚兩人之間始終無法拉近的距離。

沒想到近在眼前卻不能說出心里話的感覺是那樣的痛苦。

一陣風吹來,沙子吹進了她眼里。

她眨眨眼,想眨出眼皮里難受的異物,淚腺分泌出淚水,滲出眼角。

「怎麼了?」谷正牧見她揉眼楮。

「沙子跑進眼楮。」

「我看看……」他將她拉到路燈下,托起她的下巴。「哪一只眼?」

「左眼。」

「別動,我幫你吹出來。」

俞箏努力睜大眼,看著他冒出短髭的下顎,看著他離她好近好近……

她忍不住心跳加速,忍不住微微顫抖。

當他奮力往她眼里一吹,不料,卻讓她冒出更多的淚水。

「還沒出來嗎?」

「出來了……好大的一粒沙子。」她低頭拭淚卻莫名其妙地愈拭愈多。

不想被看見,她轉身背向他,因為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上一次掉眼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柄中?還是國小?搞不好是幼稚園。

現在居然因為他突來的溫柔而像個無助的孩子想尋求慰藉,渴望擁有一個堅實的胸膛,希冀能暫時放下肩上的一切,好好休息一下。

「喂……」他點點她的肩膀,感覺她的異樣。

「我沒事了,可以自己開車回家,我先幫你叫計程車。」她始終低著臉。

「不用……」

他話還沒說完,俞箏已經走到街邊攔了一輛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俞箏用很快的速度走向自己的車,然後駕車離去。

比正牧一頭霧水,只確定了她今晚一定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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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箏忍耐著,忍耐著不去找谷正牧。

她想戒掉他,至少減少萌生思念他的次數。

但,人心如果這麼容易控制,她也就不必違背意念,克制自己。

這種跟她個性不合的別扭很討厭,連帶的,也討厭起自己……

一個不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本身就不具備被喜歡的條件?是不是有什麼缺點是自己不曾察覺的?

一向樂觀開朗的俞箏,突然間像困在找不到出口的迷宮里,愈來愈沒了信心。

然而,不順的事不只如此,公司也接二連三發生狀況。

先是一間美國廠商無預警地宣布停掉兩條生產線,終止代理,接著是下游客戶跳票,然後又發現會計經理為了償還男友的債務居然挪用公款。

很快,「蔻兒股份有限公司」發生財務危機的流言在業界傳了開來,不少競爭對手趁此機會想奪走代理權,下游客戶也擔心公司倒閉,紛紛辦理退貨。

頓時,整問公司亂成一團。

俞箏身為經理,首當其沖要面對各方的質疑,面對母親與外婆的責難,最痛苦的是必須忍痛處理跟她情同姊妹的會計經理所犯下的大錯。

她像一顆陀螺,終日周旋于銀行、廠商、客戶與上司、員工之間;白天,她馬不停蹄地接電話、打電話、開會,夜里,她心身俱疲,無法入眠,經常睜著眼,望向窗外的黑幕,直到天亮。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俞箏體重直線下降,明顯憔悴許多。

在抵押家中所有不動產,奔波借來援助資金,終于暫時舒緩這波危機,但是,她肩上的擔子,更沈重了。

外婆和母親因為這次的事件,認為她輕忽廠商關系的維系,沒有善盡避理職責,也太小看對手的實力,無法諒解她的疏失。

平日笑聲不斷的辦公室變得凝重無聲,每個人都埋頭工作,似乎害怕接觸到彼此的視線,得到更多無奈的嘆息。

笑容自俞箏臉上褪去,那總是精神百倍,神采飛揚的開朗眉眼已不復存在。

她想起谷正牧,想起他拮據卻灑月兌的生活方式,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就是沾滿銅臭味,汲汲于名利的平凡人。

這麼多年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找不到答案。

凌晨兩點,和水吞了兩顆安眠藥,俞箏坐在房間外面的陽台等待睡意。

數著經過樓下大樓前的車輛,望向遠處房舍的燈火,茫然地盯著沒有星星的黑幕。

餅去,她從未像此刻感覺自己是這般的孤單,這般的寂寞。

像跟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關聯,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找不到可以傾吐心事的對象;因為不是一個會訴苦的人,就算有苦,也不知該向誰說、該怎麼說。

身體疲累到筋骨都繃得緊緊的,整個後腦脹得像要爆炸,就是睡不著。

她扶著欄桿站起身來,拉緊身上的睡袍,回到房里找出車鑰匙,決定出門去。

半個小時後,她站在谷正牧的屋前。

靜靜地佇立,靜靜地望著那扇小窗後的漆黑。

本想在街上隨便逛逛轉移愈來愈難以忍受的頭痛,慢慢地視線開始出現影像重疊,注意力漸漸變得無法集中,待回過神時,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這個地方了。

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來了……冥冥中究竟是什麼力量阻止她忘了他?

無論怎麼做,她還是喜歡他,比她以為的還要喜歡,就算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喜歡。

愛情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是理智克制不了,是一旦開始就不能假裝不存在的東西,她只能選擇用什麼樣的心態去接受這件事就是這麼發生了,硬要與事實抗衡只是跟自己過不去罷了。

她想念他,想念他那不怕得罪全世界的臭脾氣,想念他老是惹惱她的惡毒,想念他創作時專注的眼神,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突然,屋里的燈亮起,下一秒,門就打開了。

俞箏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和從屋里走出的谷正牧對上視線。

「你在這里干麼?」谷正牧原本想起來完成白天未完的工作,沒想到才跨出門就被像幽魂一樣站在門前的俞箏嚇了一跳。

俞箏的下意識動作就是轉身,往後跑。

「喂——」他立刻追上去,抓住她。

她被攔下,只能面對他。

「這麼晚了,你發什麼神經?」

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個多月,害他成天被那幾個損友念到耳朵長繭,說什麼都怪他老是趕她走,傷到女人脆弱的心靈,她才會搞失蹤。

習慣了經常見到她,習慣了她比男人還豪邁的笑聲,習慣了她在市集里和客人熱絡交談的身影,習慣她靜靜地坐在他身後看他雕刻,不過,少了個人,卻換他不習慣。

堡作到一半他會轉身看她在做什麼,到了市集不由自主地叫她的名字,才發現她人不在,住處沒了她的笑聲,幾個男人除了抱怨他沒心肝再也沒有什麼新鮮話題……

一開始谷正牧還覺得清清靜靜很不錯,但時間久了也不免開始擔心,這個女人到底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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