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他一眼,唇角泄漏了笑意。
她也不知道兩人怎麼會從一開始的怒目相向,演變成現在勾肩搭背的哥兒們。
不過,比起他突來的溫柔帶給她的心悸與窒息,她還是比較習慣他將她當男人婆,當朋友。
不談情、不挖過去,不受任何事影響,不為任何人改變自己。
現在的她是由好長好長一段過去的她慢慢成型、定型,那些自我否定、痛苦的日子,此生,她都不願再嘗。
下一個檔期的預告片才開播,兩人已經搶爆米花搶得不亦樂乎。
蔣拓怕她餓著,點最大的爆米花,兩杯可樂。
他用左手捧著,她一伸手取,他就用右手進攻,搶奪她手中的爆米花。
「你很幼稚耶……」她低聲罵他,卻用更快狠準的速度,抓起、塞進口中,然後得意地向他示威。「搶不到咧!」
他暗笑,笑到快內傷。
從半熟到六分熟之間的差別,在于他發現她軟硬不吃,激將法也騙不了聰穎的她,但是,一跟她較勁,她的精神全來了,全神貫注,只為贏他。
她不要他客氣、體貼,把她當女人保護。他可以無賴一點、蠻橫一點,只要氣勢壓過她,她就算嘴里叨念著,舉止間卻可以發現已退讓幾分。
這樣強勢又不願認輸的個性,兩人倒是很像,只不過,他得聰明地清楚什麼時候該讓她,什麼時候要壓制她。
也難怪她說沒幾個男人入得了她的眼,要在各方面都能勝過她,讓她心服口服的男人……恐怕不多。
燈光暗下,影片正式開始,原本還稀稀落落的交談聲,此時同時停下。
蔣拓看電影,也看倪巧伶。
銀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線映在她清麗細致的五官有種神秘的朦朧美,他尤其喜歡她專注于一件事情上的神情。
他還發現,當戲院里所有女性都被突然放大的音效和畫面嚇得驚聲尖叫時,她只是略往後彈了一下,瞪大眼楮,完全不怕。就連吃爆米花、喝飲料,視線始終沒有偏離正前方。
她很勇敢、很大膽,不禁讓人懷疑,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能讓她驚慌失措,卸下那張冷靜的面具。
也許,是她阻止自己出現大驚小敝的表情。
他悄悄將爆米花換手拿,左手,握住她的。
她很快轉頭瞄了他一眼,以為他怕,將手抽出改覆在他手背上,還安撫似地輕拍了幾下。
他微微一笑,這世界上,她大概是唯一一個認為他需要被照顧的女人。
莫名地,他很想吻她,想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當他這麼想時,他也已經側過身,做了。
倪巧伶只感覺前面的畫面瞬間轉黑,下一秒,她的唇已被濕熱包覆,她瞪大眼,完全無法以邏輯判斷蔣拓這個人的行為。
他們看的可是恐怖片,不是文藝愛情片啊!這樣,他也能發情?
蔣拓得不到想象中的反應,更深地吻她,探出舌尖挑開她的唇瓣,肆無忌憚地翻騰吸吮,想挑起她激情,卻害自己陷入自食惡果的熱脹中。
她無法思考,無力推開他,他是個惡魔,對她施了惡法,她雙手支在座椅上,承載著他霸道的熱吻,身體仍不斷往下滑,鼓噪的心跳聲壓過震撼人心的杜比音效,整個人開始暈眩。
那嘗過卻不願想起的,一下子就被他喚醒。
好久……他才放開她。
意猶未盡、不可思議盯著她的唇,他很難受……繃得好難受。
「你……擋住我的視線了。」她補充氧氣,喘著,虛弱地說,慶幸自己還能發出聲音。
蔣拓沒有移開,反而傾身貼在她耳邊,老實告訴她︰「我想,我中了妳的毒了……」
這句話無疑像顆毀滅性的核彈,震碎了她偽裝的鎮定。
她何嘗不是意亂情迷,何嘗不為自己的感覺迷惘,只是她沒有經驗,不清楚這樣忽而蕩高又忽而墜落的心情要持續多久……更無法預見兩人關系繼續糾纏不清下去,她的世界將瓦解成什麼陌生的樣子。
但,她也清楚,如果這一切能夠計算、抵擋,她也不會走到如此左右為難的境地。
這感覺仿佛站在懸崖邊,被強勁的風吹襲著,稍稍再移一步就要墜落……她會不會粉身碎骨?
蔣拓靠回椅背,手卻緊握著她的。
他真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一瞬間,他被吸引,強大劇烈到胸口騷動難耐,他甚至認為自己已經愛上她了。
無預警、找不到理由,從幾個小時前沖動地想見她,到此刻不想放開她,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頭霧水。
沒遇過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兩人相處的時間大多用來對杠,共赴雲雨過後,面對的是她的冷漠;他不確定她對他的感覺,如此冒險,有可能再添一筆敗績,他卻像得了失心瘋,控制不了。
他握著她的手,一會兒揉捏著,一會兒送到唇邊,愛戀地又親又咬,把倪巧伶撩撥得坐立難安,根本無法專心看電影。
這轉變太大也太快,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應,不曉得他是不是本來就有這個毛病,看電影喜歡亂親、亂抱……
她只是拚命告訴自己,要不為所動,以不變應萬變,也許,他正是要看她失控的表情,嘲諷她易被挑動的情緒。
她偏不,表現得猶如一座不動的山,任他像只猴子翻滾挑動,就是不吭一聲,看他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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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拓的手一直沒松開。
直到電影演完,觀眾陸續離開戲院,他牽著她,在燈光亮起後,從容不迫地走下台階,恍若未見她睨著他的一雙冷眼。
「要不要陪你去上廁所啊?」她終于忍不住,戲謔地問。
「妳想上廁所?我陪妳去。」他還沒感覺她的火氣,仿佛她的手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應該躺在他掌心中。
「誰要上廁所!我意思是,你是國小學生吶?這麼愛牽手,想跟我當好姊妹嗎?」
蔣拓拉起兩人的手,看了看,笑笑。「妳不覺得牽手的感覺很好?」他只是順從心里的感覺,不想放手,就當他喜歡她、追求她吧!不然,還能找到什麼更合理的解釋?
「不、覺、得!」她說,順道甩開他的手,撫撫自己發燙的手心。
轉身走往停車處。
「妳說,我們有沒有可能交往?」他跟在她身邊,打著商量。
這話蔣拓問得自己也覺好笑,遇上她,所有過去累積的經驗和邏輯都派不上用場,因為,她跟他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兩個月前的他,打死他也不可能認為會對她產生什麼感覺。
頂多看一眼,被她與性格不符的美麗外表吸引,但是,鐵定很快清醒。
「不可能。」她直截了當回他,又接了句。「不為什麼。」
「赫——連我會問妳為什麼都猜到了,可見我們默契不錯。」
「你哪只眼楮看過我們默契不錯?」
「看過啊。」他答,故意不說哪件事,直瞅著她。
原本她看著他是為等答案,但被他這麼一瞅,那賊兮兮、色咪咪的目光害她心頭一緊,撇過頭去。
這家伙,腦子盡裝那些下流的事。
「妳不想知道?」一瞬間,他感覺她臉紅了,故意追問,這可是天大的發現。
「不必了。」她愈走愈快,想讓風吹散胸口那股燥熱。
「那我們什麼時候吃飯?」他死皮賴臉著。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板起臉。
「得寸進尺會怎樣?」他勾起笑,凝視她的眼。
「我——」她只吐出一個宇。
放棄!
她現在知道了,知道自己個性上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