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愛整人 第2頁

「嘖,嗦。叫什麼喝什麼,每個人都點不一樣,記不住啦!」他皺起濃黑的眉毛,以食指輕戳那些撒嬌的女孩額頭。

沒多久,便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二樓沖下來。

「我的褲子被偷了——阿桀,我的褲子不見了——」

這時,一個染成金色頭發的瘦小男子在腰間圍著一張薄薄的麻將紙,神情慌張地沖向左桀。

「唷!這樣搭配不錯嘛……」左桀勾著唇角,頗欣賞地打量阿達的新造型。

「別啦……阿桀,拿件褲子借我,這樣很難看。」阿達苦著一張臉,絲毫沒懷疑自己被整,以為褲子真的被偷了。

那是阿達唯一一件沒有破洞的褲子,寶貝得很,生怕弄髒,更別說發現不見了有多緊張。

「阿達你個子那麼小,穿阿桀的褲子都可以拉到腋下啦,我看連上衣也省了。」旁邊的人起哄,笑著。

「是說……阿桀,這麼熱,你干麼還披著外套?」阿達看向左桀的肩上。

「喔……」左桀瞟一眼,將褲子扯下。「不然這件‘外套’讓你圍著好了。」

阿達接過「外套」,翻了翻,愈看愈奇怪。「這件是褲子,而且,跟我不見的那一件……好像……」

「哈——你真的是阿達咧,就是你的褲子啦!」左桀將小蚌子的阿達攬進臂彎里,扒扒他的一頭金發。

阿達這才恍然大悟,也跟著大笑。

「咯咯……咯咯……咯咯……」

忽然一個奇怪的「間歇性倒抽氣式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尋找笑聲來源。

來源就在花茶店里。

「新來的?」左桀走向茶攤,手肘靠在台面上,注視著那個笑個不停的女孩。

「咯咯……嗯……咯咯……」許樹茵從這群人走過來時就不自覺地聆听他們的對話。

沒辦法,這群人太張揚、太耀眼,旁若無人,青春恣意。

一個人只身從嘉義到台北念書的她,看到他們就想起家鄉的玩伴,羨慕他們有伴同行的幸福。

「你怎麼黑得像巧克力?」左桀盯著許樹茵的臉,沒看過女孩子的膚色像她這樣「陽光」的。

「呃……」笑聲乍停,許樹茵指指自己的臉頰。「褪色了嗎?」

「什麼意思?」褪色?難不成她還是故意涂黑的。

「前陣子我媽說我黑得像煤炭。」她笑著解釋。

「哈哈,如果跟煤炭比起來的話,的確是褪色了。」左桀捧月復大笑,笑得左耳上的圓環一閃一閃的。

「因為幫忙采茶……就曬黑了。」她尷尬地吐吐舌頭。

「采茶?采茶姑娘來賣茶?」她的「工作經驗」讓他覺得很新鮮。

「采茶姑娘?」許樹茵听了,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不然要怎麼說?」他挑眉問她,這女孩這種笑法,他很怕她斷氣。

「怎麼說……?」她側了側臉,認真地想了想。「這樣說是沒錯,不過姑娘很少,都是歐巴桑、歐里桑啦!」

「你幾歲?」

「二十二歲。」

「那你還是姑娘嘛,以後我就叫你采茶姑娘。」

「欸——不要啦——能不能換一個好听一點的?」

「不然……就小煤炭。」左桀換了一個,逗她。

她猶豫片刻。「還有別的好選嗎?」

「沒了。」他想大笑,卻板起嚴肅正經的表情。

「噢……」雖然沮喪,但也沒再抗議,將封好的飲料杯裝進塑膠袋里。「你要的茶好了,檸檬草的做了記號。」

「喂——」左桀回頭喊了聲。「來拿自己的茶。阿達,這杯你的。」

他將檸檬草遞給阿達,自己則拿起吸管隨手挑了杯綠茶戳進去,喝了起來。

「為什麼阿達喝檸檬草,我們就只能喝綠茶?」女孩們抗議他偏心。

「他‘剉賽’,你們也‘剉賽’嗎?」

「你很惡心咧,什麼‘剉賽’」他一句話引來一陣圍攻。

「咯咯……咯咯……」許樹茵听了忍不住又笑出來。這個人說話好好笑喔!

「小煤炭,我們走嘍!」左桀將錢擺在台面上,勾起剩下兩杯飲料的大塑膠袋在手上晃啊晃的,一群人就這樣又浩浩蕩蕩地走了。

「慢走……」許樹茵將錢收進底下抽屜,不自禁地踮起腳尖探頭出去,看向那個高高瘦瘦,說話很好笑的男生,陽光在他身上的白襯衫上閃爍。

「阿桀來過了?剛听到他的聲音。」一名女子從後方走出來,將落在頰邊的發絲往後撥,是這間店的老板娘溫怡芬。

「我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許樹茵回答。

「高高瘦瘦的,褐色頭發,叫十杯綠茶?」

「對、對、對,他剛剛還加了一杯檸檬草。」

「嗯,那就是阿桀了,住我們樓上,檸檬草是給阿達的,他腸胃不好,好像是以前經常餓過頭,餓壞的。」

「是喔……」許樹茵听了很難過,因為她剛剛竟然還笑了。

「樹茵,紅茶我泡好了,後天小堯生日,我想上街幫他挑個禮物然後直接去保母那里接他,你一個人有沒有問題?」說到她的寶貝兒子溫禮堯,溫怡芬瘦削的臉頰光亮了起來。

「沒問題,各種花草沖煮的時間我都記起來了,有問題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許樹茵微笑道,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謝謝你,你很努力,學得又快,幫了我不少忙。」溫怡芬很喜歡許樹茵笑起來憨憨的模樣。

「別夸獎我,我會不好意思……」她說著說著就臉紅了。

「那我走嘍,晚上我會過來關鐵門。」溫怡芬月兌下圍裙,收進置物櫃里。

「拜拜,路上小心,要帶小堯來喔!」許樹茵奮力揮手,滿臉笑意。

許樹茵目前是服裝設計系大四生,和另外兩位同學合租一間小鮑寓。

從小,她就喜歡縫縫補補,車車枕頭套、桌布,幫鄰居小孩做衣服,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童裝設計師,她愛小孩,從孩子身上,總能感受到單純的快樂和無限可能的希望。

為了不增加家里的經濟負擔,她瞞著家人偷偷打工,加上沉重的作業壓力,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樣,要不是濃厚的興趣支撐著,恐怕早就放棄了。

不過,她很幸運,總是遇到好人、善良的老板。

她現在的老板溫怡芬,文文弱弱的,二十八歲,獨立扶養一個兩歲大的孩子,知道她白天還在上課,給她彈性的上班時間,平常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假日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半,讓她留點時間做作業。

這時,她腦中閃過剛才那個身影,高高瘦瘦的,左耳穿著一個小圓環,穿著薄薄的白色襯衫,看起來有點邪氣,嘴巴有點壞,可是笑起來的時候,又像陽光穿透連日的厚重烏雲,讓人也跟著心情明亮起來。

「阿杰、阿杰、阿捷?」許樹茵猜想著他的名字怎麼寫,也納悶他明明就住在樓上,上班五天,卻到今天才遇見他。

他是學生嗎?還是已經在工作了?

那個瘦小的阿達,怎麼會把肚子給餓壞了?

這些奇奇怪怪的問號使得許樹茵對那群人多了幾分好奇,也開始期待未來還能再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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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桀與一群朋友走出巷口,突然有人冒出一聲譏諷——

「你們看,那輛車的車牌號碼,四個九,要一、二十萬吧!」

「凱子。」另一個人回應。

這就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看待上流社會生活的眼光,一塊廢鐵,居然要一、二十萬,比他們全部家當還值錢,世間還有公平嗎?

左桀瞥了眼,臉色沉了下來,向其他人說︰「你們先去吧!我去買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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