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的懷里太擠,我可沒那個閑功夫去應付那些鶯鶯燕燕。」未了,她還是要吐他一句。「怎樣,晚上?」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他難得的拒絕梁鏡璇的邀約。
「好吧……酒少喝點也好,多留點精神工作,記住了!」
「知道啦!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千山老妖。」
莫禮笑著結束通話,取了件薄外套,開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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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韓映冰站在莫禮的工作室前,仰望著這棟可愛的建築物,在這里,與莫禮共度的每個日子,又一一浮掠腦海。
好久,沒來這里了,真懷念……
因為整理房間,打算將一些婚後要帶去新家的衣物先裝箱,在一個皮包的夾層里意外發現這間工作室的鑰匙。
那是莫禮當初為了讓她可以隨時來練習制作銀飾,打給她的備份鑰匙。
忍不住,她還是想再來一趟,就算是為自己做一次告別的儀式。
版別那些充滿甜蜜、苦澀,屬于她和莫禮的過去。
輕輕推開木門,亮起客廳的燈,踩上走向二樓的樓梯。
熟悉的工作台,牆面整齊地擺放著各式工具,這里,她曾經陪伴莫禮完成許多美麗的作品,也在他的指導下,嘗試創作自己設計的銀飾,得到他的贊賞。
這個空間,是他們兩人獨處的世界,裝的全是最美麗的回憶,她曾暗自希望,這輩子就這樣陪伴他,直到地老天荒,
現在想想,好傻氣。
是她先遺忘了最初那份單純的心意,開始產生了奢望,想知道他那些親密的舉動代表什麼,想試探在他心中,她被放在什麼位置,但是,每天早上,看見不同的女人從他房里走出來,她便已明白,她只是個助理。
莫禮的世界是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撼動的世界。
一一撫過工作台、老舊的英式古董椅,她回到一樓。
踏下最後一層階梯,瞥見正對著大門的那扇落地窗,一抹熟悉的藍。
萬般懷念地推開玻璃門,走入庭院,彎身挑弄苦琉璃苣星形的花辦,秋天的花期雖不似春天那麼茂盛,卻為這蕭瑟的灰暗天際帶來一絲希望。
這時,她突然想起莫禮告訴過她的,那個佔卜愛情的傳說,那時,她沒有男朋友,愛情對她而言太陌生,所以,她始終沒有試過。
「現在就可以用來測測我的婚姻了。」
她興致一起,摘了朵花,轉身走到廚房拿出一只寬口瓷杯,裝水,然後將杯子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回想莫禮告訴過她的步驟。
手里拿著一朵琉璃苣,閉起眼,想著自己喜歡的人……
她將花朵托在掌心中,量量與懷口的距離,緩緩閉上眼楮,開始想——
她想……她想……
腦中不自覺地浮現莫禮的臉,即使她努力想將它撥去,換上自己未婚夫的臉,但是……
在獨自一人時,她如何也無法欺騙自己,無論是最愛、次愛,最喜歡、第二喜歡的人,所有的人名都叫「莫禮」。
她慘淡一笑,說服自己,放任自己,只能再最後、最後、最後一次想他……
輕輕地,將掌心微傾,讓花朵落入下方的杯子里。
花兒浮水面上微微波動,在水紋尚未完全靜止時,她睜開眼,但視線還未聚焦前,她的手已經先一步覆上杯口。
她不敢看,也不應該看。
無論佔卜結果如何,她已經無法回頭了,她的婚期就近在十天之後。
驚覺自己愚蠢的舉動已經背叛了一直溫柔待她的未婚夫,頓生罪惡感,匆匆地關上玻璃門,逃也似地離開莫禮的工作室。
韓映冰離開工作室沒多久,莫禮的車子抵達門口。
他一進門便打開所有光源,定沒兩步發現茶幾上擺著一只杯子,杯子的正中央浮著一朵琉璃苣。
他嗤笑一聲,從手拿包取出手機撥給梁鏡璇。
「喂……女人,別老是來摧殘我的琉璃苣,這麼擔心跟宇光有沒有未來的話,我們幾個幫你把他打暈架進禮堂不是省事多了。」
「我什麼時候去摧殘你的花了?上次佔卜了十幾次,好不容易最後一次停在水中間,我就沒敢再試了啊!」
「不是你?」他心中瞬間閃過另一個人的臉。
「怎麼……喂,喂,你挖糞涂牆啊!這個時間你居然在工作室?」梁鏡璇是很想高聲歡呼,但是,他的異常更令她擔心。
「別高興得太早,我來這里跟工作完全無關。」
他是來設計要給韓映冰的禮物。
「我就知道……」梁鏡璇啐了一聲。「沒事我掛了,還在工廠,有些事還沒搞定。」
「恩,拜!」他將手機收回皮包內。
是小冰……
她是為了她未來的婚姻來佔卜的吧!傻瓜,女人都是傻瓜,這種毫無科學根據的傳說也那麼當真。
都要結婚了,現在才佔卜,不會太遲了點嗎?
不過……他呆望著杯里的佔卜結果——
「幸福就好……」
那朵浮在杯中的星形藍花應該會讓她的心里踏實點,至少,證實了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走上二樓,從口袋里掏出—個絨布飾盒,取出剛剛到朋友那里硬買來的—顆鑽石果石。
純淨剔透的上好質地,完美的車工,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火光,是朋友私藏,打算日後打造向女朋友求婚用的戒指。
他記得韓映冰不愛繁復的設計,也不喜歡太醒目的大顆寶石,她說,太招搖,幸福會因此而折損,這顆,大小正合適。
她還說,不能隨便送女人戒指,更不能任意將戒指套到女人指上。
他為她戴過兩次戒指,但是,她的「我願意」卻要說給另一個男人听。
真諷刺,他笑。
那麼,他就為她設計一條頸鏈,佩戴在離她的心最近的位置……
韓映冰離開莫禮的工作室後直接回到家,家人正歡天喜地研究她婚禮的宴席菜色,要不是當天韓父一定得全場待在宴席中,他實在很想親自掌廚,為自己心愛的女兒獻上最完美的喜宴料理。
「丫頭,過來,來看看老爸指定的這十二道菜滿不滿意。」韓父一邊飲著紹興酒,開心地招她過來。
韓映冰露出笑臉,撐大眼楮,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加入討論。
但是,她的眼是茫的,心是灰的,她只是不願被家人察覺她的異樣,忍著想奔進房里痛哭一場的哀慟,安坐在客廳。
「姊,明天要再去做一次臉喔!這樣結婚當天上的妝才能撐久一點。」韓采霓回憶自己結婚當天的無措與茫然,這次決定當韓映冰的軍師,做她的定心丸。
「那我們一起去?」韓映冰點點頭。
「姊……你的臉色怎麼有點蒼白,不舒服嗎?」韓采霓最先注意到姊姊那原本靈動的雙眸有些呆滯。
「喔……可能是這陣子太忙了,睡得不好。」
「那早點去休息,其他事我們會搞定的,去去去。」大家七嘴八舌拱她上樓去。
那份關切、那份為她的婚禮而奔波的喜悅,她都放在心上了,再十天,她的人生就將踏入另一個階段,告別疼愛她的家人,告別過去的一切……
進到房間,她拉出書桌最下方的大抽屜,取出一個木盒。
里頭躺著和莫禮第一次見面,他送給她的護手霜、他曾為她戴上的古典玫瑰戒指,還有兩人在霞海城隍廟月老那里求來的紅線鉛錢,以及後來她自己設計的幾件銀飾。
打開衣櫥,取出邪件莫禮堅持—定要送給她的旗袍以及配件。
輕輕地,撫過每件物品,回想那一段段難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