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乖乖就範 第10頁

「說得好!我支持你!」白亦棋有如看了一場好戲,鼓掌叫好,「老爸,百貨公司的消費族群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女性,員工也多是女性,聘請茜文做顧問絕對沒錯。」

陸茜文的視線轉向白亦棋,她剛剛從他的話里听出了點什麼——

消費族群、統計分析用的百分比?這類行銷術語以及分析數據,是由一個連總經理職權大不大都搞不清楚的人口中自然而然地說出來的?

她開始懷疑,白亦棋剛才其實在裝笨。

白成睿見兒子胳膊往外彎,氣得大喝︰「我不準!」

「你不是說我最大,我說了算?」他一句話堵住了白成睿。

「不要吵了!」白母開口說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老婆……」白成睿很久沒听到妻子這麼大聲說話,驚嚇不小。

「這位陸小姐說得沒錯,什麼叫女人不懂經營?想當初我嫁給你之前就是在我父親公司擔任財務經理,結婚之後不也跟著你南征北討?你這樣貶低女人,要是換你們男人白天上班,晚上帶小孩,看你還能不能闖出什麼名堂!」

「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白成睿我了半天,想不出解套的話,只好滿腔委屈,吞下怒氣。

「陸小姐——」白母坐到陸茜文身邊。「公司就交給你了,亦棋說你行,我就相信你行。顧問做不好也沒關系,可以改做白家媳婦。」她在心里補說,反正她老公錢多,兒子的幸福最重要。

「對!我都還沒問呢!亦棋,這位陸小姐到底是你什麼人?」白成睿又插嘴質問。

「只是朋友!」陸茜文搶著回答,要是讓白亦棋說,不知又要亂扯成什麼了。

白亦棋本想回答「女朋友」,最後只有將張開的嘴閉上,點點頭。

「朋友?這不行,我不能讓一個跟我們白家沒有關系的女人在公司里胡搞,除非你們結婚。」

「這個好。」白母也贊同。

「完全不好!」陸茜文感覺一向彈性絕佳的腦神經正一根一根斷裂。「伯父,經營公司是找有能力的人,怎麼會是用關系來決定?難道你公司的每個員工都得先認你做干爹才能開始上班?」

「哈……」白亦棋大笑。

「閉嘴!」白成睿瞪他兒子一眼。

「爸,別氣,我看你血壓又要上升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先走了。」白亦棋拉起陸茜文就往大門沖。「快溜!」

陸茜文被迫跟著白亦棋跑,只听見背後白父的吼聲和白母的好言相勸,她沒事干麼趟這什麼渾水?

一出大門,她就拉住白亦棋,表情嚴肅地問︰「這是你的預謀?」

「什麼預謀?」他一臉不解。

「你知道你父親要你接管公司,所以你把我騙來?」

「我本來想等明天再回來,不是你一直催我的嗎?」

陸茜文仔細回想,雖然好像哪里怪怪的,但的確是她拉著他回來的。

「好,那第二件事,你曾是北醫的醫生,那天開著賓士車跑到診所的那個中年人,是去找你的,為什麼你沒承認?」

「你看見他打量診所的表情沒?」

「看見了,我想每個人看到你那間診所都會有相同的表情。」她以為他覺得受傷,所以不想承認。

「他相信了他看見的,就算我說是,他也不會相信的。」他笑了笑。

「那你為什麼不留在北醫,那不是每個醫生夢想達到的目標?」

「都市的醫療資源已經夠多了,醫生的工作是治病,待在哪里不都一樣?」

她看著他,像是想看清楚他頹廢的外表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一個不修邊幅、沒有企圖心,過著與正常人夢想藍圖悖離的生活的男人,住處只需遮蔽功能,隨便穿一件廣告衣服、夾腳膠鞋就能大搖大擺四處閑晃,放棄人人向往的大醫院跑到只剩老弱婦孺的鄉下,卻過得比任何人都愜意,在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後,她只覺他又笨又傻,傻得教人心疼、笨得教人佩服。

「你以為自己是苦行僧啊,哪天干脆到非洲行醫算了。」贊賞的話她覺得煽情,忍不住還是要酸他幾句。

「如果沒遇到你,也許我會考慮。」他噘著嘴,像被罵得很無辜。

「笨蛋。」她睇他一眼,居然覺得他這個傻蛋帥極了。

這一整天實在太怪了,先是刷油漆時的莫名心跳,加上現在月光蒙朧導致她的審美觀出現失誤。

她想,她需要回家冷靜一下,把這些錯誤的感覺導正。

餅去她欣賞的全是在工作上表現杰出的男人,就算他讓她有了小小的心動,他也不是她的型,再跟他扯下去,只會增添自己的麻煩。

「反正你高興就好,我回家了,再見。」她從立在一旁的司機手中接過車鑰匙就坐進駕駛座。

「我要跟你回去。」白亦棋也跳進車里。

「為什麼?你爸不是要你明天去公司上班?你不住你家住哪里啊!」

「早上我會賴床,你明天要去上班時順便叫我,我們一起去。」他笑嘻嘻地回答。

「什麼跟什麼,我可沒答應你去上班。」

「我以為你幫著我說服我老爸,就是同意了。」

「你……你根本是硬拗……」她百口莫辯。

「你看我連一間診所都弄不好,你忍心這樣見死不救?」

「知道能力不足,就不該答應。」她直言。

白亦棋閉上嘴,垂下肩膀,沉默不語。他知道她雖然語氣凶巴巴,但只要他裝可憐,她立刻就會心軟,就像雷家安說的「刀子嘴豆腐心」。

「干麼不說話?」想到他也是被他父親逼的,她知道自己話說得太重了。

「我搭夜車回南投好了……你不幫我,我去也只會害公司倒閉,害員工失業。」他垂著肩膀,手伸向門把。

「等等……」

他擱在門把上的手停住。

「這麼晚還有車嗎?」她不想表現得太關心他,語氣故意裝得冷淡。

「我用走的,走到天亮,走到有車願意載我。」

「你瘋啦!你以為你現在在參加馬拉松賽跑,從台北走回南投?」

從她在診所認識他以及後來的相處,她只認定他懶得用腦,與世無爭又沒心眼,不然怎麼會放著家中舒服的日子不過,單憑一股熱忱就到鄉下行醫。這樣的人突然要他面對那麼大的企業,實在太難為他了。

「顧問的事,我、我考慮一下。」她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前一刻還覺得他麻煩,現在又擔心起他。

「那我回南投等你消息。」說著,他又要打開車門。

「慢點——」她橫過身將他右側的門鎖按下。「先跟我回家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喔……」白亦棋乖乖地扣上安全帶。

她方向燈一打,將車子調頭,黑暗中沒看見白亦棋的臉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勝利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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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天白天粉刷診所,晚上又在白家演了一場鬧劇,隔日一早,陸茜文起床時還覺得腦中亂烘烘的。

她不是個沖動的人,在離開公司之前她已想好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但白亦棋一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與生活。

想了一晚,台灣又不是只有她一個顧問,更何況一間公司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不可能沒有人才,她不該擔心這麼多。

所以,她決定將白亦棋趕回家,兩人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白亦棋——起床!你該回家了。」陸茜文在門外喊了他不下十次,最後只好冒著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的風險進房間叫他。

幸好,他沒有果睡的習慣,只不過,睡姿整整轉了一百八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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