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愛不放手 第2頁

就在她打量的同時,眼尾余光注意到那群圍著的服務生,幾個人看往她的方向不知小聲地在討論著什麼,這使她更為緊張,連忙將視線拉回桌面。

第一次找工作,見到的每個人仿佛都掌控著自己的生殺大權,她絲毫不敢松懈。

就著略微昏暗的光線,她依照履歷表內的欄位寫上自己的基本資料,字體一筆一劃刻得端正清晰,她寫得專心,以至于沒注意到自己坐著的沙發長椅的另一側陷了下去,有人坐到了她隔壁的座位上,她還想著「經歷」那欄該怎麼填……

「章、純、縵,生日……喔,快十八歲啦?」

一個男聲突然在章純縵耳邊響起,教她嚇了一跳。

扭頭看去,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就偎在她的肘邊,由上往下的角度只看見光潔白皙的額面,長而濃密的睫毛漂亮地開成扇形,一道挺直的鼻梁險峻地由眉眼之間筆直落下,驚艷之余,立刻聯想到對方的身分。

「老板您好……我要應征晚班工讀生,我叫章純縵。」小心地呼著氣,謹慎地介紹自己,一顆心髒如擂鼓般撞擊著,深怕被對方听見。

那美麗的睫毛扇了扇,而後向上緩緩展開,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淺褐色眼眸。

「欸,你是……」她因不確定而湊近看個仔細,而後倒吸了一口氣,按住漏跳了一拍的心髒。

是之前在書店騎樓遇到的那位「危險騎士」!

完了,這就叫「冤家路窄」嗎?她努力回想,那個時候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吧!

答案是有。

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訓斥他時的姿勢,就像一只茶壺,她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身邊的這個老板,至于念了什麼,她寧願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

章純縵不自覺地冒出一聲哀鳴,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他老板貴人多忘事,她只是個平凡無奇的小女生,兩個月過去,應該不至于還留有什麼印象。

「我是?」馮子海挑起一邊眉毛,狀似不解地問。

「沒、沒,你什麼都不是。」她猛搖頭,下意識抬手拭過額頭。

「應征?」馮子海從她手中拿過履歷表,一臉正經,其實心里暗暗偷笑。剛剛停車時,他遠遠地就看見她站在門口練習吐納,也認出她就是那個時候義正辭嚴地教訓他的小女孩。

「是。」她正襟危坐,看著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手,老實回答。

「高中畢業了?」他問。

「是,大學的話九月份開學。」

「什麼科系?」

「嗯……資管。」

「家里還有哪些人?」

「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還有一個弟弟。」

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這是什麼答案馮子海眉角微抽了下。「怎麼會想要應征這個工作?」

章純縵見他一板一眼,仔細詢問她資料的模樣,悄悄松了一口氣,看來他不記得她了。

「我想早點累積社會經驗……也希望課堂所學能實際應用在工作上……」

他出了一個「面試教戰守則」中必問的問題,她帶點心虛地按著標準答案回答。停頓了一下後,又囁嚅地補充說︰「其實……是因為白天要念書,只能找晚上的兼職工作,我想打工賺點學費,減輕家里的負擔。」

听到後面,馮子海輕笑,為她老實得可愛的個性。他旋著筆,問她︰「手機號碼呢?」

「沒有……」她低聲地回答。

「嗯……」馮子海逕自猜想她的家境,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你家離這里挺遠的,回到家不會太晚嗎?」

「過幾天會搬到這附近,不遠。」

「什麼時候搬?」馮子海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時候?」她覺得這問題好像跟工作沒什麼關系,不過,他是老板,她還是乖乖地回答︰「星期天。」

一問一答間,他見她縮著下巴,戰戰兢兢地張著如清潭般水亮的眼眸,神情緊繃,仿佛一只正要落入餓狼口中的羔羊,他不禁納悶,自己的這張臉……很猙獰嗎?

他很好奇,如果再往前十公分,她會不會整個人崩潰,然後失聲尖叫,落荒而逃?于是,他欺近她,假好心地問︰「你很緊張?」

章純縵沒有落荒而逃,原因是被那張太過俊美逼人的男性臉孔刺激得不敢動彈。除了弟弟,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一名男子。

她有些訝異相同的五官,在男人與女人臉上竟然能創造出如此截然不同的面貌。那看來柔細的長發依然束在腦後,益發突顯了他立體的五官。而他的皮膚不像學校里的男生因為經常曝曬而粗糙黝黑,深陷的眼窩瓖著濃密的睫毛與澄澈的淡褐色眼眸,那樣深沉卻又飄忽;嘴角刻著細細的紋路,即使沒有表情也像隨時噙著笑意,帶點玩笑,帶點漫不經心……

原來,男人的容貌也能令人屏息,唯恐一個呼氣,破壞了此刻的美麗。

「噗……」馮子海笑出聲,伸出修長的食指,戳戳她的額頭,指著她僵直的表情。「變斗雞眼了。」

章純縵驚覺失態,立刻揉揉眼楮,接著雙頰慢慢透出紅暈,糗得不知如何是好。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馮子海玩出興味,眯起眼,故意壞心地問。

「啊……」章純縵低呼一聲,還是被發現了。

她低下頭,鴕鳥般地想隱藏自己的臉,內心陷入天人交戰,最後,不敵心中誠實的呼聲,喪氣地點點頭。

「其實……我們之前,在一間書店前見過面……那天下雨……」她扭著手指,吞吞吐吐地。「我還罵了你……不過,是你不對在先……嗯,可是我也太凶了……」說完,不好意思地把臉垂得更低,等待他下驅逐令,告訴她這個工作機會沒了。

沒想到她這麼老實地承認,馮子海仰頭大笑。想起她朋友形容她的「她上輩子是包青天」,大概就是指她是非分明的個性吧!

那單純正派的心思讓他覺得可愛,也讓人疼愛,即使處在求職狀況,仍要堅持捍衛正義。

「阿海」又想摧殘國家幼苗了?」一個甜美溫潤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章純縵抬頭看向聲音來源,驚詫地站了起來。

「好美……」她兩眼發直,一張小口不自覺半開,望著眼前穿著淡雅的手染服飾的女人,只覺得像仙女下凡來。

仙女掩嘴輕笑,一雙水鏡般的眼眸眯成柳葉形,像巧匠精心打造的古典臉蛋,細致得挑不出一點瑕疵。

「哇嗚……」章純縵又吐出一聲輕嘆。

白桐看了馮子海一眼,見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將視線拉回到章純縵臉上,溫溫地笑著。「沖著你的甜言蜜語,明天晚上就來上班吧!」

「欸」章純縵沒听懂,看看馮子海又看看仙女,滿臉疑惑。

「我叫白桐,這間餐廳的老板。」她撫了撫章純縵的烏黑秀發。「以後就叫我桐姊。坐。」白桐繞了個彎,將馮子海擠到沙發椅的最外側,落坐在他與章純縵兩人中間,拿起章純縵的履歷表快速瀏覽。

章純縵還是一臉茫然。

白桐看出她眼里的疑問。「阿海是這里的歌手,有個封號叫‘少女殺手’。不管他剛剛說了什麼,別理他,肯定沒一句正經。」白桐輕睇他一眼,佯怒的表情里是放任與包容。

「怎麼這樣破壞我的形象?」他一手支在桌面上,抱怨地說,一改剛剛的正經模樣,俊朗的臉上此時盡是促狹的神情,淡褐色的眼瞳因笑意而隱入扇睫之後,直要勾人心魂。「我叫馮子海,你可以叫我海哥。」

有一刻,章純縵覺得自己被吸進一個巨大的漩渦里,感到暈眩。她不自覺地撫了撫臉頰,不確定地再問一次。「你不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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