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個幾乎瀕臨崩潰的女人,尖叫著將臉埋進抱枕里。
單純的女人,因為一時失察,不僅上了狐狸的當,還被人白白吃了口頭上的豆腐,此時只能再次運用自我催眠術,將一切遺忘。
另一方,應該正得意著計謀得逞的男人卻意外地一臉沮喪。
當他柔聲地叮嚀她——「每個地方……」腦子里自動出現的誘人畫面,讓他明白什麼叫「自食惡果」。
看來,他得再去洗一次冷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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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前需要打點的瑣碎事項,全在沈博洋明快的處事風格下快速定案,緊接著到來的是雙方家長敲定的訂婚日期。
訂婚儀式在上午十一點舉行,訂婚喜宴則是在晚上宴請。
柳沁雅只邀請大學時期的好友蔣茗芳,她是柳沁雅唯一一位可以完全坦白交心的知己。然而,對于父親廣發請帖的做法無法理解卻也阻止不了,她猜想,那些獲邀前來的客人或許十分納悶,她父親什麼時候冒出另一個女兒。
她一人坐在新娘休息室里等待儀式開始的時辰,手中握著整個訂婚儀式的流程表,感覺一切都還在夢里。
餅了今天,她的身分就是某某人的未婚妻,日後,是某某人的妻子。真不可思議,這些在她成長過程中從未想象或計劃的身分,居然毫無預警地來到她面前。
望著鏡中,高高綰起的發髻,水女敕透著紅暈的臉頰,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這樣嬌羞的模樣。
許給一個尚稱得上陌生的男人,為何絲毫不感到惶恐?因為冷靜?還是因為對象是「沈博洋」?
想起他那狡詐又讓人生不起怒氣的狐狸性格,柳沁雅輕掩著嘴笑了。
「沁雅,準備好了嗎?過來讓阿姨看看。」
一個令她背脊發涼的女音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飄進來,柳沁雅打了一個寒顫。
她呆若木雞地任由眼前保養得宜的美婦整整她的裙擺,調整她身上的飾品。
「好美……今天全場再也沒有女人比得上我們家沁雅了。」柳夫人殷紅的唇色吐出贊嘆的字句,卻令柳沁雅胃部緊縮,難過得想吐。
多少年,活在那種隨時會被羞辱、被責打的恐懼中,帶著無法向老師和同學說明的傷痕,編著一個又一個謊言。夜里經常要被立在床邊的人影驚醒,眼前一臉慈愛的女人曾不止一次陰冷地問她︰「為什麼你還不去死……」
柳夫人拍拍她的手。「別緊張,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男方的親友已經到了,晚一點十全婦人會進來帶你出去奉茶,我先出去認識認識我們的親家。」話說完還親蔫地輕撫她的臉頰。
一種令人驚惶的不協調感涌上,不可能是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柳沁雅莫名地拂上不安,究竟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
十一點整,柳沁雅由十全婦人帶進訂婚會場,靜肅莊嚴的氣氛讓她屏氣凝神,暫時將對柳夫人舉止的種種猜疑擺到一旁。
耳邊听著媒人念著吉祥話,她垂著頭一一送出盤內的甜茶,眼楮餘光能瞧見男方家的親友。
沈叔叔她是見過的,旁邊坐著一位清麗親切的婦人;應該是他母親,而其它可能是叔叔嬸嬸、舅舅阿姨之類的,最後兩名年輕男子,端走茶時直沖著她擠眉弄眼,差點沒害她笑出來。
當茶送到最後一位——沈博洋手上,他直直盯著她瞧,從他眼中看到贊嘆,還有一種她不清楚的閃爍,她也仿佛被卷入深潭,一時忘了動作。當媒人輕輕扶住她的腰身時,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羞紅著臉蛋被帶人休息室。
「大哥,看來大嫂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路都不大會走了。」老二沈博奕挑著眉,稱贊老哥魅力無窮。
「大嫂好好玩啊!對她扮鬼臉,她居然也回我一個。」老三沈博文驚奇地發現道。
沈博洋對弟弟們皺了皺眉。「別欺負你大嫂。」心里卻不禁暗笑她那呆愣的模樣。
實在也沒立場罵他們,連他自己都三不五時想要捉弄她,期待那張冷靜自制的臉孔蹦出可愛的細微變化。
收回茶杯,等待交換戒指的時刻到來,柳沁雅再度由十全婦人牽入會場。
當她坐上高高的椅子,腳踩矮凳,讓沈博洋手中的戒指套入她的中指時,她幾乎要感動落淚……
盡避對愛情仍懵懂無知,對眼前的男人沒有深刻的認識,婚姻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這一個動作,告訴她,未來,她將擺月兌過去那十八年的家庭陰影,擁有一個自己的家,有一個丈夫,未來還會有可愛的孩子。雖然幸不幸福在此刻都還是個未知數,她想,她會極力維持它的完整,因為,這是她這一生中,第一個真正屬于她的家。
沈博洋看見她眼中閃過的淚光,心頭感到不舍,在她緩緩為他套上戒指時,低身靠近她,用著旁人听不清楚的音量說︰「你是不是想著,終于有個笨蛋被我套牢了,所以感動得想哭?」
柳沁雅頓了一下,對他的厚顏無恥,忍不住笑了。
沈博洋晃了晃手,提醒她又恍神了,她低呼一聲趕緊將戒指套進去;暗罵自己老是上了他的當。
交換完戒指,媒人一一喚過雙方親屬新的身分,沈博洋隨著媒人的介紹,依序看向柳沁雅的家人,當介紹到她大姊柳依雲時,他敏感地多看幾眼。
柳依雲看著柳沁雅的眼神——應該說「瞪」著她,眼中隱含著不該存在的「恨意」,這個發現令他不禁在她臉上多停留幾秒。對方發現他的注視,嫣然一笑,向他眨了眨眼,他禮貌的朝她點頭致意,心底卻浮現問號。
柳沁雅站在沈博洋身邊,趁著他發呆時偷偷朝他腰間輕扭了一下,小小報復他今天的捉弄。
「唷——」他哎了聲,所有目光全集中過來,帶著疑問的表情,這一刻,她只想鑽個洞,將自己埋進去。
「你這只狐狸。」她咬著唇低聲罵他。「故意害我出糗。」
「如果我是狐狸,那你就是狐狸精了。」他牽起她的手,將她拉近身畔。
「怎麼說?」
「連狐狸都被你迷得團團轉,你豈不是早已成精?」
「這算是夸獎我的話嗎?」
「一點也沒錯,今天,你真的把我迷暈了。」他側著臉對她說話,唇幾乎要貼上她的。
「貧嘴。」她紅著臉又斥了一聲。「總算到了送男方親友的時間,快點把你轟走,免得被你氣得七竅生煙。」
「別急,我把他們轟走,馬上繞回來找你,等我哦!」他模仿著情色電話的惡心聲調,把她逗得格格直笑。
望著他英挺的背影,柳沁雅不知道自己滿臉掛著甜蜜,就像一個沉浸在愛河里的幸福新娘。
訂婚儀式順利結束,分送完喜餅,柳沁雅回到休息室,終于松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並沒有順暢太久。
才剛換下禮服,卸下淡妝,門就被打開來。
一個美麗鮮紅的身影倚在門口——是她同父異母的姊姊,柳依雲。
柳沁雅假裝不受影響,整理化妝台上的飾品,忙了一個上午,想到預訂的客房里休息。但是,門口攔著的那只玉手,似乎沒打算讓她就這麼輕易過關。
「沒想到你倒比我先釣上了個金龜婿,不過.他應該不知道你卑賤的身分吧?是說也不急,我想很快你就會讓他戴上各式綠色的帽子,跟你媽一樣,不知廉恥。」
柳沁雅沉著臉,不做任何回應。
這麼多年的經驗,她了解愈是辯解愈是激動就讓對方愈得意,就算回嘴讓對方下不了台,最後得到的也可能是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只有無動于衷、充耳不聞,才能讓她們的氣無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