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試試嗎?」沈博洋再度出聲,陰沉的低音猶如暴風雨前的一片灰暗。
「不……不用了,我可不想上癮……謝啦!」Jason倒退幾步,連忙揮手。
沈博洋將里在西裝外套里的柳沁雅抱起來,輕聲地在她耳邊問︰「可以自己換衣服嗎?」
她問著點點頭。
當柳沁雅從更衣室走出來,換上她原本的衣服,滾燙的臉立刻貼上沈博洋的背,像只粘人的跟屁蟲,再也不肯將頭抬起。
「訂婚戒指,還有剛才試穿的禮服;除了最後一件,其它都送到我住的地方,另外……」他向Jason睇了眼。「不必我多說吧!」
「當然,今天發生的事,我會完完全全像喪失記憶一樣,什麼都忘了,不過,帳單我會記得寄過去。」
「走吧!」他將貼在背後的女人摟進懷里,護著她走上車。
Jason轉過身,手指點向三位店員額頭。「忘了、忘了、忘了。」手一拍。「將沉總訂的東西整理好,晚點我親自送過去。」
第五章
尷尬的氛圍彌漫在車廂內。
柳沁雅一臉紅撲撲的盯向窗外川流的車潮,而沈博洋則是欲笑又不敢笑出來的別扭模樣。
「咳、咳……那個……」她清清喉嚨。「其實,我是這陣子太累了,才不是因為……」話說一半,她又扭頭朝外擠擠臉,想為臉部降溫。半晌才像沒事般地轉過來,攤開手,說︰「那種事,我也算經驗豐富了,根本沒什麼的。」語畢還十分上道地拍拍沈博洋的肩膀,一副要他別放在心上的模樣。
沈博洋一路憋著笑意已經有點想下車買瓶「鐵牛運功散」來治治內傷了,又被她這三流的對白加上欲蓋彌彰的表情,逼得中氣不順。
他沒忘記她那二十五歲的初吻,奪冠者的名字,剛好叫「沈博洋」。
不能笑,千萬不能笑出來。
他可不想她一時惱羞成怒讓兩人明天上報,為台北的交通事故再添上一筆。
「我了解。」他認真地點頭。「真的,我了解。」
從她肩膀垮下的幅度,可以看出她明顯松了一口氣。
盯著前方車尾燈的他,嘴角微彎,見不得她一時平靜的劣根性又被挑起。「時間不早了,要不,今晚你就在我那里過夜吧!」
「那……那怎麼可以?」她聲音突然拔高,一手緊抓著領口。
他故意一臉疑惑地看她。「怎麼了?反應這麼激烈?我們都快訂婚了,還害羞啊?你不是經驗豐富?」
「才、才……不是,我明早有個會要開,對,要開會,有些資料還沒整理好,我得回家。」
「喔……」他漫不經心地應了句。「不然,我在你那里過夜也可以。」
她差點整個人撲過來搗住他那張胡言亂語的嘴巴,卻在見到他眼角明顯的笑意後,咬了咬唇,靠回椅背。
沒得到預期的單純反應,沈博洋疑惑地轉過頭看她,卻對上一雙慧黠的閃亮眼眸。
安靜地,不發一言。只是用那含水的迷人雙眼,彷佛看透他的把戲,悠閑地迎上他。
沒上當?他感到有些挫敗,但他喜歡她的聰慧及反應。
商場上,最難應付的就是不動聲色,看不出滿意或拒絕的表情,讓人拿握不準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偏偏最喜歡這樣的勁敵。
她沒反應,他就繼續得寸進尺。「那今晚就打擾嘍!實在累了,懶得再開車回去。」
「就到你那里過夜吧。」柳沁雅輕聲地說。
「啊?」這回,換沈博洋像掉了下巴,楞住。
黑暗中,她的聲音清甜誘人,帶著些微的顫音,不由得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難道……她真的是經驗豐富?之前猶如驚弓之鳥的羞澀反應,只是欲迎還拒、故布疑陣?
他陷入沉思。身旁的女人,第一次讓他有猜不透的迷惑,不過……他真的被撩起興致了。
「洋……」她軟軟地喊著他的名。「前面停一下,我買點盥洗用具。」說完含羞地垂下臉。
「喔……好。」打著方向燈,對她突來的溫馴有點無法適應。
她踏出車外,一手搭著車門,彎腰向內朝他魅然一笑。
這一刻,沈博洋才發覺不對勁。
她用著甜膩的軟音對他說︰「你以為我在客房部做到副理是混假的嗎?那點雕蟲小技就想叫我上當?沈先生,不好意思,恐怕要害您孤枕難眠嘍!祝您有個美好的一晚,晚安!」
砰!車門被甩上,沈博洋扭頭向後望,呆呆地看她招來一輛計程車,就從他車旁呼嘯而過。
半晌,他才回過神,敲著方向盤,然後放聲大笑。
「帶著甜美的笑容,然後溫柔地抬起手,一刀刺向對方心窩,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時,已經倒地不起。」心中冒出這樣的畫面,沈博洋邊笑邊搖頭,原來,「色」字頭上,真的有把刀啊!
他未來的老婆……愈來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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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坐在計程車內,柳沁雅一直撫著狂跳的心髒,直到踏進房間、鎖上門,她才大大吐出一口氣。
幸好,他沒追來。
在飯店工作的她,不會不了解他那句話的意思。
多少個夜晚,年輕男女在飯店游泳池畔舉行的周末狂歡夜,放浪形骸地擁吻,甚至彼此忘情地,熱情一路延燒至客房內,對她而言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將那些熱戀中的男女,換成他與她的面孔——
火舌一下竄上她耳根,她搗著發燙的臉頰,完全無法想象兩人親密的畫面。天知道,剛才她花了多少力氣才將他激情擁吻她時的感覺清除,而勉強冷靜地踏出他的車。
案親明明形容他是個工作狂,對女人幾乎不感興趣,沈叔叔才會著急地幫他尋找合適的對象。可是……今天,她卻見識到這個男人的危險。
一個吻、一句話就足以令她傲人的自制力崩潰;即使面對再難纏的客人,她都不曾如此失控。
揪著心窩;她發現這個婚姻,似乎正朝著她無法預料的方向進行,面對他時,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她在意他,卻不懂他。
鈴——鈴——
靜謐中,客廳電話突然響起,嚇得她整個背貼到門板。
神經病!她暗罵。電話而已,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喂,我柳沁雅。」
「老婆……你到家了?」慵懶的聲調自听筒傳來,柳沁雅全身的汗毛頓時豎起。這個男人是收了心髒外科醫生多少賄賂?
「很晚了,有什麼事嗎?」喘口氣,拍拍胸脯,故作鎮靜地問。
「剛洗完澡,頭發還濕著,想听听你的聲音……不知不覺就撥了電話。你洗香香了沒?」他的聲音听來好象半倚著床畔,低啞性感。
她感到一陣莫名燥熱,不禁幻想著他半濕的發根,淌著水珠流向較一般男人還要白晰的肌膚。
「剛……到家……」她舌忝舌忝干唇。「才要去洗。」
「那洗完後,記得在半干的時候搽上一層乳液,可以保持皮膚的水女敕,每個地方都要仔細搽。下次……我要親自檢查的。」
「知道了。」沒好氣地回他,又不是牛郎,需要用這麼挑逗的聲音說話嗎?害她血液直往腦門沖。
「每天都要仔細保養喔!然後美美地出席我們的訂婚典禮,晚安。」末了,她听見他離開話筒後,遠遠傳來一陣輕笑。
幣上電話,柳沁雅半癱在沙發上,揉揉眉心。跟他對話,比開會檢討業績還累,隨時得分析他是不是話中有話,還是又想捉弄她……
對了,親自檢查是什麼意思?
咦?!待她終于弄清楚他的語意,再回想自己竟然回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