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高太師生前能預言未來之事,還曾警告過先皇太叔衭會禍國,可惜先皇未能采信,才釀了禍,而高太師也有一兄長,听說能知天候,卜算陰晴風雨,除此之外,高家人也曾出現過能听懂動物之語的人,更有人能聞到一里外的味道,高姑娘身為高家人,異能是什麼呢?」
問話的這位年約二十三,眉清目秀,他是畢書旭的堂兄,已死朱王的長子官慶齡,當年朱王為救駕,也死于那場爆變之中,官慶齡逃出後,李賢找到他,將他帶到身邊撫養。
「我……我什麼都不會,高家的人不是人人都有異能。」孫子憑瞧了畢書旭一眼後說。
在踏進這道門前,阿旭就提醒過她,若想順利讀取眾人的心思,就必須隱瞞自己的能力,所以她不說自己會听心音。
然而這讓眾人都感到失望,那李賢更是皺了眉頭,眾人均想起當年高太師生女時的傳言,高太師的女兒乃難產生下,妻亡女憨,太師從不讓憨女見人,顯見對此女的失望,而今她什麼異能都沒有,豈不正好印證了當年之事。
孫子憑听見眾人內心一片的嘆息聲,然而在這眾多惋惜里,她忽然听到一道突兀的笑聲,循聲找人,這笑聲原來是官慶齡的,不過,她分辨不出這笑聲的意義,究竟是嘆笑抑或是松口氣?
「她雖然沒有特殊的天分,但只要她是高家的人就已足夠了,因為她代表著高太師,對外足以振奮人心。」畢書旭不疾不徐的道。
「沒錯,外人並不知高姑娘沒有異能,但憑高太師當年的威望,只要她是高家後人,就能成為眾人精神象征,吸引更多人來投效!」馬上有人附和。
李賢听了無話可說,她的存在確實能起凝聚力量的作用。「那好吧,咱們歡迎高姑娘的加入。」
見李賢點了頭,眾人當然對她的加入更無異議,而畢書旭也對眾人說她隱姓埋名之事,未免高太師的後人被有心人發現,眾人仍是以孫姑娘稱呼她。
眾人終于對她不再關注,開始討論起今日聚會的重點來。「這雲南巡撫楊世五敢設計謀害少主,當真罪該萬死,咱們非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沒錯,這人當年也曾受先皇恩惠,而今卻投效太叔衭,成為太叔衭的走狗,此人不除不行!」
「那該如何處置這人?」
「當然殺了!」
「對,殺了這人,以儆效尤,瞧以後誰還敢背叛少主。」
眾人討論熱烈,全義憤填膺要殺楊世五,此時官慶齡幽冷道︰「他乃雲南巡撫,手握重兵,豈是說殺就殺,你們還有用過腦子思考嗎?」他一語澆熄眾人的一團火,瞬間一室安靜下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臉都微微的紅了。
「慶齡,眾人固然思慮沖動,但也是對少主一片忠心,想為少主殺楊世五出氣,你說話可得留余地。」李賢見眾人尷尬,出面說道。
慶齡為人耿直,有時說話不免得罪人,這點我曾私下告誡過他幾次,但這小子始終改不掉。
孫子憑听見李賢的心音輕蹙起眉,耿直?原來官慶齡是有話直說的人,那麼之前那笑聲,應當沒有其它意思才對。
「對不起,我只是實話實說,若有得罪,還請各位見諒。」官慶齡受教,馬上說。
眾人瞧在李賢的面子上,再加上官慶齡本身也是皇族的身分,誰也不好擺出臉色。不過仍有一人撇著嘴道「好說好說,這是當頭棒喝,楊世五確實不好對付,但若不給點教訓,實在難消兄弟們的怒氣,若由您看來,咱們兄弟該怎麼做才好?」
這人的話雖說得客氣,但實則是將問題丟給他,瞧他能怎麼解決。
畢書旭注視眼前的狀況,盡避眸中深思,卻一語不發,瞧官慶齡會怎麼說?
闢慶齡不假思索的即道︰「楊世五未能毒殺少主成功,惹官廟僅不滿,讓太叔衭召他上京訓斥,不日就會抵達京城,而他有一獨子,今年六歲,此趟也會隨行,咱們若抓了他的獨子,也許還能逼他替咱們做點事。」
眾人一听,這主意好!
殺一個巡撫不容易,但抓對方的兒子卻不難,而且,听聞楊世五年過四十才得子,疼若心骨,若拿此子威脅他必能令他乖乖听話行事,這會比殺他有用多了。
「少主,此趟楊世五被召進京訓斥,自是不敢帶著重兵進京,咱們大可趁這次機會擄人,您認為如何?」李賢問向畢書旭,主意再好,也得畢書旭點頭,他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畢書旭眉心輕斂。「堂兄的法子甚好,不過,楊世五既寶貝這個兒子,想抓他應該也沒想象中的簡單,堂兄在提這個主意之前,是否也有對策?」
闢慶齡揚笑,「楊世五攜子進京,途中會經過一座狩獵場,那里只有叢林與野獸,若不小心發生意外,那也不足為奇……」
「依你看,這些人可靠嗎?」在回程的馬車里,畢書旭問向孫子憑。
她側著腦袋思索一會才說︰「目前沒發現任何人有異狀。」
她腦中一閃而過官慶齡那道笑聲,但這並不代表什麼,她也就忽略不提了,其余的,她並未發現不尋常。
「嗯,一次見面哪能就讀得所有人的心音,以後慢慢的你與這些人接觸深了,這些人心里想的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不急于馬上知道所有人的真心,這總需時間去辨識,然而只要有她在,還怕存在異心者嗎?
她低著眉,垂下的眼神有幾許的復雜,因為太清楚他留她在身邊的用意,若不是自己的這點異能,他對她恐怕也是拒之于千里外,防範再防範的。
忽然間,她放在膝上的手被他的掌心覆蓋住了,孫子憑心頭一緊,抬眉望向他,見他俊逸的臉龐含著少見的溫暖笑容,這暖笑令她微微發愣。
「上回那碗粥抱歉了,我不該辜負你的心意,下回你若再端來,我定會親口喝掉。」他聲音溫醇似酒的說。
她緊縮的心沒因他的話而放松,反而更緊繃了,尤其讓他握住的手,感覺有些滾燙起來。
袁向當然會將此事告訴他,他也自是知曉她心情的,才會對她說出這些話,她雖听不見他的心音,可她也算逐漸了解他,他對她所有的信任不過是假象,目的只要她安心為他辦事而已。
罷了,自己對他也不求什麼,圖的不過是他將來能善待百姓。
這麼想後,孫子憑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其實你不必勉強的,以後若不喜歡的盡避拒絕,我能理解。」她說。
他听出這話的弦外之音,她曉得他只是在利用她,便慢慢將覆蓋她的手收回來,心里意外的有些紊亂。
她曉得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如此將來他們就不必要再虛情假意了。
「抓楊世五兒子的事,你以為如何?」心境猝然被攪亂,他索性轉了話題,更想著,即便她知曉自己在利用她又如何,只要她心甘情願為他所用,那他何必感到不安?
「我以為雖可行,但不夠君子,那孩子是無辜的,不該……」她也收拾起對他的情緒,表達自己對這事的意見。
「不夠君子?當年我還是幼子時,讓人一路追殺到宮外,追殺我的人,可想過我是無辜的?」他打斷她的話。
「那你既受過其害,何忍再加諸于他人?」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你是怪我不夠悲天憫人?」
「不,我只是不希望牽連無辜,楊世五心機沉重,想捉你向太叔衭邀功,這人是該懲戒,但他的孩子何錯之有?抓他威脅楊世五,也許能成,但不是我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