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處理。」
「嗯,待會兒見。」蔣離開,蔣昊看著小弟的背影,回想他的話。
青梅竹馬的故事最感動人心……他和她,算得上青梅竹馬?
杜絹和蔣昊就這樣熟起來了,在暑假的第一個星期里。
禹升住在瑩青家,而蔣昊租下陳議員的別墅,別墅離杜絹家很近,只有短短兩百公尺的距離。
「阿旺伯超厲害,能種出讓人垂涎欲滴的大葡萄哦,有一次,瑩青姊和我翻牆偷采葡萄,結果被阿旺伯發現,他抄起掃把追殺我們。」說到往事,杜絹咯咯大笑,清脆的笑聲引得蔣昊的唇角上揚。
「追殺?阿旺伯?」他記下了。
發現他陰惻惻的表情,杜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阿旺伯是好人,他不是故意追殺瑩青姊。」
見她心虛焦慮,蔣昊居然很開心,他湊到她耳邊說︰「來不及了,那個愛追殺人的阿旺伯馬上要回家吃自己。」
她只是說笑話啊,情急,她拉住他的手,「拜托拜托,你把話忘掉好不好?」
挑眉,他揮手說︰「我的記憶力很好。」
「是我太夸張,不是追殺,只是像玩鬼抓人那樣啦,我們被追得很開心。」
她越慌他越高興,她取悅他了,而這次的快樂,和瑩青無關。
「不信的話,我們去問瑩青姊,她一定要你留下阿旺伯。」
他不理她,卻把臉轉向她看不見的地方偷笑。
「沒有阿旺伯,誰種得出那麼漂亮的葡萄讓我們偷拔?」
他低頭,嘴角的弧度加大。
快點想辦法……嘶,苦惱,杜絹到花圃邊,折下幾朵玫瑰,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邊,扯著他的袖子軟聲道︰「八朵玫瑰的花語是彌補,我想『彌補』我的多話。」
「把八朵玫瑰拿去送給阿旺伯吧,他才是你需要彌補的對象。」他惡意地挑挑眉頭,看見她像泄氣的球,心情大好。
「他沒做錯事,你不應該怪他。」她搖頭,滿臉犯愁。
「這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愛上她的罪惡感,更愛看她漂亮的五官糊上大便。
「你再也找不到比阿旺伯更適合管理這片葡萄園的人。」
「大不了找怪手把葡萄園鏟掉。」
「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聳肩,滿臉痞。
「呃……呃……傳說葡萄樹是酒神Dionysus發明的,是他賜給人類的禮物。有次Dionysus不小心登上一艘海盜船,海盜抓住他、扣上銬鐐,準備把他當成奴隸賣掉。這時候奇跡發生了,銬鐐不但自動月兌落,船桅四周還長出長春藤,翠綠的葡萄藤從船帆上垂了下來,海盜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連忙向Dionysus跪拜。怎樣?」故事說完,她熱切地望著他。
「什麼怎樣?」
「有沒有被感動?有沒有想要保留下這片葡萄園?」
「並沒有。」他用食指在她面前晃一晃。
「換個角度想,要不是阿旺伯追殺,瑩青姊的短跑比賽,一定沒辦法拿獎牌。」
「哼。」當他是三歲小孩?
「要是沒有阿旺伯種出誘人的葡萄,瑩青姊到現在還學不會爬牆。」
「哼哼。」
「要不是有這片葡萄園,瑩青姊不會發大願,考進第一學府、賺大錢,將來回故鄉買下這間別墅,阿昊和禹升哥就不會認識瑩青姊。」她牽拖的功力很厲害。
「哼哼哼。」要他相信命運?他寧願相信火星上面有住人。
唉,口乾舌燥,找不到話來說服他。這時,當當當當,救星出現!杜絹跳起來沖到門邊,拉住罷進門的人。
「瑩青姊,你快來,阿昊要辭掉阿旺伯。」
「什麼?!蔣昊,你給我講清楚,沒事干麼找阿旺伯的碴?你腦袋長急性腸胃炎哦!」她的反應比杜絹更激烈。
腦袋長腸胃炎?蔣昊苦笑,幸好她沒去考醫學院。
但他像沒事人似的,轉過頭,對她微笑,「是誰在造謠?」
嗄……造謠?
杜絹傻傻盯住他,他在說她嗎?
蔣昊也回望她,突然爆出大笑,她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傻笑。
她總是對他傻笑,而且笑得一臉白痴。
那次,她坐在床沿,趁他熟睡時伸食指劃上他濃墨的雙眉。
笑未收斂,猝不及防地,她手腕被抓住,蔣昊睜開雙眼,滿臉的起床氣。「誰讓你進來?」
「我自己溜進來的。」她吐吐可愛的舌頭。
「這里的保全在做什麼?」他口氣惡劣到極點。
「這里哪有保全啊。鄉下地方,最讓人驕傲的就是治安和新鮮空氣。」
「走開!」他彈身坐起來,大手在太陽穴上按摩。
「不要生氣嘛,我給你帶好東西來哦。」杜絹打開背包,把蘿卜糕和豆漿拿出來。「味道很好哦,我們家阿榮嬸做的。」
他不動,她主動。
她眼巴巴的,一手端蘿卜糕、一乎端豆漿,還附贈笑臉一大張。
瞪住她掌心上的蘿卜糕,好吧,他承認餓了,夾起蘿卜糕入口,蘿卜的清香瞬間沁入鼻間,不錯,有嚼勁,口味棒,越吃越順口。
再吃、一塊、再一塊,沒幾下,蘿卜糕全進他的肚子里。
「不錯吧?阿榮嬸的蘿卜糕可以拿金牌。」
他沒甩她的自夸,逕自把豆漿拿過來,仰頭大口喝,豪邁的咧。
「是不是很棒,我有幫忙磨黃豆哦。」
磨個豆子也能驕傲?他皺眉,下床、進浴室,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蔣昊出來時已經換好衣服,她連忙迎上去,笑問︰「還累嗎?如果太累的話,我打電話給瑩青姊,說今天不過去了,你再多睡一下。」
「都被你吵醒,還睡什麼。」他的口氣不善。
「那……氣也醒、不氣也醒,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的小指頭勾上他的小指頭,想甩掉,卻發現,她不知道趁他不注意時勾過多少次,害得他的手,在不知不覺間習慣她的溫度了。
他不語。
她笑味咪的說︰「送你禮物。」她從包包里拿出一朵花,遞到他眼前。
「這是什麼花?」
她依然笑得陽光璀璨。「罌粟花,它的花語是『多謝』,謝謝你讓阿旺伯留下來,謝謝你放棄找怪手鏟掉葡萄園的壞念頭。」
「我哪天改變主意,照樣要鏟。」他嘴硬。
她笑笑,從小指勾到中指,三根手指頭勾住三根手指頭,勾啊貝,勾住他的暢意、勾住她的舒心。
她喜歡他,越來越多。
「豐收女神的女兒叫做Persephone,長得非常漂亮,豐收女神很疼愛她,慢慢地Persephone長大了,有一天她被水仙花香吸引到冥界,冥界之王見到她,立刻瘋狂愛上她,於是將Persephone劫走。
「失去女兒,傷心的豐收女神再也沒有力氣管理大地,她每天喝著罌粟的麻醉汁液來減輕自己的哀痛。因此,大地荒蕪,神只再也享受不到祭品,於是天帝親自要求冥王放Persephone回到母親身邊。冥王不敢違抗,就讓Persephone吃下一粒冥界的石榴子,她便不能完全月兌離冥界。
「從此以後,Persephone一年中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和母親豐收之神在一起,那時,大地春暖花開、萬物滋長,而四分之一的時間回冥界,這時,冰雪就會封住大地、萬物不生,就是人間的冬天。」
蔣昊發覺,自己听她的故事听入神。瘋了他,不過是無聊的神話故事,怎會听得津津有味?
「怎樣?」見他半天不說話,杜絹問。
「什麼怎樣?」
「喜歡這個故事嗎?」
「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
「身為豐收之神,為感情放棄責任,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