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打老公 第6頁

「阿昊覺得,責任很重要嗎?」

「不要問我沒大腦的問題。」

她大笑。「我才覺得冥王沒大腦呢,愛上不愛自己的女子已經夠慘,還不懂得放手讓人家自由,硬用一顆石榴子把人留在身邊,做什麼嘛。」

「你怎麼知道Persephone不愛冥王?」話出口,蔣昊後悔。干麼問啊,沒事把故事听得那麼仔細做什麼。

「如果Persephone愛他,她會好好跟母親說,請她不要傷心,因為能踫上愛情,是女人最美麗的幸運。」

他是先喜歡听故事才喜歡上她的嗎?蔣昊不確定,他確定的是她指頭間的溫度,暖暖的,總能把人心烘得熱呼呼。

青梅竹馬的故事最感動人心……阿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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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杜絹幾乎沒睡,心底有股不安在蠢蠢欲動。

患了結婚恐懼癥?

怎麼可能,她是個對婚姻沒有高度期望的女人,不過按部就班,把人生該做的事慢慢完成而已,她總相信,過得好、過得不好,決定權在自己。

這樣一個對丈夫沒有期待的女生,怎麼會罹患婚姻恐懼癥?

不合邏輯。

所以,是預感嘍?!她預感蔣譽會臨陣月兌逃,預感自己會不上不下,被卡在這邊?

苦笑,她益發相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昨天她接到舅媽的電話,罵她沒心肝,結婚這麼大的事,居然沒通知他們。舅媽說︰「你爸媽不在了,我和你舅舅、堂哥,就是你的娘家,你怎麼可以結婚也不說?!」

她想說的。

本來,她和蔣譽打算辦個簡單的公證結婚,會請舅舅和阿榮伯全家上台北,辦一桌,讓彼此家人互相認識。

沒想到,婚禮從簡單的公證搞到這麼大,連攝影組都出現了,更沒想到,蔣家人為婚禮弄出希臘五日游,招待與會來賓。

舅舅、舅媽那麼忙,小鎮上的人生病全靠他們,媽媽喪禮那天,他們也只休假半天,早上辦完喪事,下午就換上醫師袍,繼續行醫助人。他們是救難菩薩,鎮民連半天都少不了他們。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敢讓舅舅、舅媽為了她放五天長假?

在徵得蔣譽的同意之後,她告訴舅媽,婚禮過後會帶他回家,把丈夫介紹給他們。那時,她很感激蔣譽,願意為了讓她的親人安心,走一趟鄉下老家。

沒想到現下計劃大亂,她不確定對自己不友善的蔣昊,肯不肯為她做這件事?

唉,不管他做不做,明天她肯定又要接電話了。

「為什麼新郎換人?」舅媽會這樣問。

「他們蔣家太看不起人了!」阿榮伯會跳腳。

而阿凱一定會心疼地說︰「你回來吧,有什麼委屈,我來替你擋……」

阿凱,她一輩子的哥哥,替她擋委屈,永遠不手軟。

蔣昊……她想起他的眉眼,似曾相識在胸口處熨貼,他們真的不常見面,她不懂為什麼自己對他,老有熟悉的感覺?

不管,反正婚禮過後,她還是回自己的小套房,還是照常上班下班,這個婚禮只是個幌子,不必太在意。

閉上眼楮,她想休息,晚上還有一場表演秀,她得演出充滿幸福快樂的新娘。

說到這個,蔣真的厲害,他不只是個好導演,還是個了不起的編劇。

他告訴媒體和賓客,她是蔣昊的初戀情人,他們真心相愛但造化弄人,那年陰錯陽差分手,多年後再聚,竟發現昔日女友變成弟弟的未婚妻。

蔣說,為了蔣譽,她和蔣昊決定埋葬過去,但蔣譽還是發現他們的故事,在婚禮進行前最後一刻,忍痛退出未婚妻和哥哥之間。

是不是很扯?這麼瞎的故事都編得出來,更扯的是,居然有人為蔣譽的犧牲、為他們的愛情圓滿而感動。

偶像劇泛濫的年代,不真實的愛情透過說嘴,竟成浪漫。

唉,別再想了,先睡覺。

她閉上眼楮,三十分鐘過去,仍然沒入睡,蔣昊的話在她腦袋中央晃,他的眼神、他的冷淡,扎得她無法入睡。

她索性下床,在行李里找到安眠藥,倒杯開水,和藥仰頭吞下。

她有吞安眠藥入睡的習慣,很多年了,幾乎是從母親去世之後就開始吃藥,是為了母親的驟逝感到難過嗎?也許。

她已經忘記母親死後,自己是如何走過那段哀傷,渾渾噩噩的日子過得太多,她不願回想。

但深夜,母親哀愁的眼楮總是跳進她的夢里,還有一些串不起來的場景擾亂她的心,她嚴重失眠、體重迅速滑落,她經常性發呆、經常性喃喃自語,說著連自己都听不懂的話。

她不曉得在那種情況下,怎麼還能進考場,考上公立大學?

是她的運氣太好吧。

舅媽很擔心,開了第一瓶安眠藥給她,從那個時候,她便依賴上藥物。

安眠藥開始發揮藥效。

模模糊糊地,她想起阿凱,他們坐在屋頂上,听著遠處蛙鳴。阿凱問︰「為什麼你不能愛上我?」他的聲音很哀怨,頭靠到她的肩膀上。她笑著推開他說︰「你是好人,可是要求我愛上一個男人,太過分。」

她啊,是一個不相信愛情存在論的女生。

然後,她想起阿旺伯的葡萄園。

議員把別墅賣掉了,葡萄被連根拔起,未熟的綠色葡萄,一串串被扔在泥地上。她看見阿旺伯哭紅了雙眼,深刻的皺紋里有著滿滿的依戀,那些葡萄是他的孩子,他盡了心、用了愛澆灌成形的啊。

她摟住阿旺伯的肩膀,陪他一起哭,輕聲問他,「阿旺伯,你肯不肯為我種葡萄?」

現在,她們家很多休耕的土地上,種滿葡萄,阿榮伯和阿榮嬸釀葡萄酒的技術越來越好,濃郁的酒香、濃郁的家鄉味道……

家鄉人、家鄉事,一幕幕跳上她的心,伴隨她走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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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昊進屋時,快接近三點了,父母親要他進來和杜絹談談,不管她有什麼條件或打算,都可以提出來。

所以他進屋了,來和她談談。

的確,他們有很多事該談。

比如,她為什麼假裝不認識他?她打算要進行什麼樣的報仇計劃?她的目的是什麼,她要做到什麼田地才肯放手?

可是當他看見床上熟睡的她,那些該談的事項全被拋到腦後。

她很瘦,曾經圓潤的雙頰不再豐滿,臉龐的粉紅色圈圈不見了,過度的白皙隱隱地閃著病態。

她總是上妝,上妝後的她美艷動人,她擅長搭配衣服,完美的服飾看不出她的瘦削……直到此刻,她無偽的睡容,才把真實的自己攤在他眼前。

她過得不好嗎?因為怨,她任自己在痛苦深淵里沉溺?他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夜,徹底折損了她的幸福單純?

走到床邊坐下,他的手指輕輕觸劃過她臉,愛說故事的女孩,已褪除青澀,成熟得讓人幾乎認不出。

阿譽對她評價很高,父母更是對她贊不絕口,大哥欣賞她的刻苦自重,蔣說她眉間淡淡的愁很吸引男性,所有人都相信娶到她是買到人生最棒的績優股。

他娶到了、賺到了,卻不知道該拿這支績優股怎麼辦?

她可以假裝他們沒有過去那段,他卻無法不去猜疑,她的出現代表什麼。視線轉開,他看見床頭櫃的藥丸。

杜絹沒扭好瓶蓋,熟睡後、手揮過,瓶子被推倒,藥丸灑了一些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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