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芬蒂有點難過,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的私人事情感到興趣,偏偏這個私人事件只是杜撰出來的虛偽故事。
「他因為我的驕傲而怯步,以為我看不上他,陰錯陽差嘍。要不是我們解除婚約,要不是他以為再驕傲的女人都會因為這種事情傷心,也不會找上我,試圖安慰。」
「然後你們談開了?」
「對啊,沒談開,我們怎麼會變成男女朋友?」芬蒂的謊言越扯越上手。
可是蔣擎不知道,只是衷心的希望別人和他一樣幸福。「這樣很好。」
「是很好,可是這次的合作案把我整慘了!想想看,一個沒時間陪男朋友吃飯、過生日的女朋友,一個往歐洲一飛就飛得不見人影的女朋友……嘖嘖嘖!」她倒抽口氣。
「他生氣了?」
「換了你,你不會生氣?」她斜他一眼。
他聳肩。「為公事,沒道理生氣。」
愛情需要面包的輔助,才不會變得面目可憎,有沒有听過貧賤夫妻百事哀?
「哈!我就知道我們才是絕配,兩個工作狂耶,要是我們兩個人真的結婚,哪一天吵得要拿刀子互砍了,也一定不會去辦離婚。」她笑得夸張。
「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忙啊,忙得沒有時間去弄那些無聊事。」
首度,蔣擎覺得芬蒂很幽默。看來,有些女人適合當情人,有些女人適合當朋友就好。
「那你和你男朋友之間要拿刀子互砍了沒?」
「昨天我在電話里面告訴他,還要再過兩天才能回家,他說︰『你再不回來,我就飛到法國把你抓回來,就算會因此毀了你的事也再所不惜。』听見沒,他在下最後通牒。」她撫額搖頭,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他皺眉。「這麼嚴重?」
「你的小今沒埋怨你不陪她嗎?」
「沒有。」想起小今,蔣擎打從心底甜蜜,他比芬蒂幸運得多了。
居然沒有?看來賀惜今比她想像的更難對付,也許……她該在她身上多花點精神。
「你太幸運了。」芬蒂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我想,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對對對,這個世界對女人不公平,男性工作狂被當成英雄,女性工作狂變成拋頭露面的爛桃花,什麼鬼定律。」
「別氣,到了,我們下車吧。」
深吸氣,芬蒂掛上笑臉。「把你的機器臉收起來,笑一笑,今晚你是我的男伴,我們要當最吸引人的一對。」
他疑惑。「你不怕被狗仔隊拍到,在雜志上刊出來,被你的男朋友看到?」
前幾天,他們發現狗仔隊跟拍,兩個人都沒有生氣,因為他們正大光明,只不過有點不耐煩。
「最好把他氣得半死。」她故意裝得怒氣沖沖,然後故意勾起他的手臂,故意把身體緊貼在他身側,故意笑得很曖昧,貼在他耳邊低聲問︰「你擔心你的小今吧?」
「小今不會,她很清楚我們的關系,何況這個年頭,沒有人會笨得去相信八卦雜志。」蔣擎信心滿滿。
最好是這樣!芬蒂莫測高深地看了對街一眼。
第十六章
小今穿著淺藍色及膝洋裝,船形領上綴著幾朵粉藍小花,衣帶在腰間綁了個蝴蝶結,在入冬之前,她穿上春天。
冬天未到,蔣欣已經著手計劃聖誕晚會,她要在Party里把小今介紹給大家,嚴格來說,小今才是公司真正的繼承人。
小今不介意也無所謂,繼不繼承公司,她半點興趣都沒有,唯一的興趣是……阿擎要回來了,在離開長長的十八天之後!
十八天,嚇人的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從天真少女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太婆,等他,等得她都老了。
穿著高跟鞋,她在機場里面徘徊,腳有點痛,但是可以忍受。要是換上她的市
場牌白布鞋,別說走這幾分鐘,就是上天下地、爬樹飛天都難不倒她。
但現在她身份不同了,爸爸的面子要顧、欣姨的面子要顧,阿擎的面子也要照顧,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樣,無慮無憂。
現在的世界就像她腳底下的高跟鞋,優雅高貴,卻牢牢地限制了她的自在與快樂,她不喜歡,可為了阿擎,她會努力讓自己喜歡。
終於,她看見阿擎!好久不見啊,她高舉雙手,對他猛揮,然後,定格,因為芬蒂緊靠在他身邊,他們共用一輛推車,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著。
「要不要一起搭車?」拿好行李,芬蒂說。
蔣擎心情很好的搖頭。「不必,小今要來接我。你呢?你男朋友會來接你嗎?」
「想都別想,同樣是累了十幾天,你一回國就有人來接,我呢,還要跑到別人家里討好巴結、陪笑臉,看人家心情高不高興。天啊,我什麼時候行情變得這麼差?」她吐吐舌頭,顯得俏皮可愛。
蔣擎笑了,想像不出來芬蒂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處處妥協。唉,這就是愛情,總是讓人心甘情願。
「找一天約你男朋友出來,我跟他好好說說。」
她夸張的猛搖頭。「你別替我找麻煩了,你的小今能夠體諒你有女性朋友,我家那只只會疑神疑鬼,懷疑我們兩個人之間有沒有問題。」
「別把他說得這麼可怕。」
「何只可怕,簡直是惡夢,偏偏天底下的女人都躲不開這種惡夢,更狠的是,我們還很害怕從惡夢里面醒來。」她聳聳肩,笑得一臉無可奈何。
「我還以為女強人沒有那麼需要愛情。」
「除非把女強人最前面那個字去掉,否則只要是女人,每個都把愛情看得太重。唉,女人啊,就是吃虧在這一點,永遠躲不掉愛情的詛咒。」
蔣擎失笑。「把愛情說成詛咒,也只有女強人才辦得到。」
「是哦、是哦,你盡量用女強人三個字來諷刺我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
「啊!我看到小今了。」芬蒂熱情地舉起右手,對著小今的方向揮手。
听見小今,蔣擎直覺轉頭,朝著女友的方向跑去,非常沒有禮貌地把淑女拋
下。
芬蒂的笑臉立即在他背後凝結成霜。
若不是她太有自信,若不是她是擊不倒的女性,也許她會放棄。可是阿擎說得好,身為女強人,不拚一拚就放手太對不起自己,於是她重新掛回笑臉,加快腳步,也向小今走去。
她和小今不同,兩人都穿高跟鞋,小今覺得咬腳,她卻走得自信大膽。
蔣擎一把抱住跳到身上的小猴子,用力圈住她的身子。是錯覺嗎?他覺得她又瘦了些。
他把她放下來,仔細審視,用手指壓壓她的臉,抓抓她的手臂,像豬肉攤的老板檢視新買的豬只,濃濃的眉頭漸漸聚攏。手的觸感不會錯,這幾天,她沒有善待自己。
所以他擺臭臉。
「那麼多天沒看到我,一見面就對我發脾氣哦?」小今嘟嘴。她有她的敏感,他的心情在她的心底畫曲線圖。
「你沒有好好吃飯。」
「我有,不信你問欣姨。」
她的欣姨是他的欣姊,他老是錯覺自己是她的小舅舅,可是誰在乎?他就是要她當他的小女人。
他的口氣像立委質詢。「那為什麼瘦了?」
「有嗎?」
「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那……是我睡不好。」她馬上找到藉口。
「為什麼睡不好?」
「因為,你不在床上。」
這句話就說得曖昧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逾越過身為「舅舅」的本份,他還不想和姊夫鬧家庭戰爭。
但曖昧的句子令他大笑,而站在他身後的芬蒂卻刷地黑了臉。
她怨極怒極的眼光射向小今,陰沉的表情讓甫抬頭的小今心髒莫名抽痛,不自覺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