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驚,腳底踩空,就這樣硬生生表演自由落體。
所有人都奔向前去,就怕真的被連恩說中,摔斷亮亮縴細的脖子。
呼!這是眾人松口氣的聲音,梁俊文即時扶住亮亮,止住了她的重力加速度,讓她安全落地,否則就算她沒有摔斷脖子,也非開花不可。
梁俊文雖然不是徒手接住亮亮,但她的重量幾乎全落在他身上,這讓他悶哼一聲。
听到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亮亮原本因為怕疼而緊閉的雙眼,很緩慢、很緩慢地偷偷睜開一眼,確定自己毫發未傷後才又睜開另一眼,小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妳很重耶。」
誰很重?她瞪大眼楮不滿地看著梁俊文,正要抗議之際,暫時停止運作的大腦突然動了起來,所有的話全梗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亮亮垂下晶亮的眼,像有小蟲啃咬似的、猛然跳離梁俊文的懷抱,嘟起的小嘴無言地控訴她還沒說出口的不滿。
「妳真的很重。」他用著只有亮亮才听得到的音量說著,以掩飾剛剛差點被嚇破膽的驚魂未定。
亮亮用力推開他。「嫌我太重,你不會不要救啊,你……」
她還想抗議,卻被一臉蒼白的育純打斷。「沒事吧?要不要到保健室檢查一下?」
「沒事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她嘻笑帶過,只想讓育純安心。
「還是到保健室吧,妳手腕刮傷了。」書遠也來到樹下,瞧見了梁俊文英雄救美。
亮亮努努嘴,但還是乖乖听話點頭。書遠一定有偷練什麼巫山術,怎麼他一開口,所有人就忍不住听他的呢?下次一定要好好盤問盤問。
她靜靜跟在書遠後頭走著,突然想起被推開的梁俊文,她回頭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受傷了,卻剛好看見他轉身離開的背影。亮亮咬住下唇,忍住叫他的沖動。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沖向前的,為什麼她還要粗魯地推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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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藥後,亮亮整天都窩在教室里,就連育純告訴她,她包裝的禮物要掛到樹頂了,她依舊提不起興致,只是輕輕「喔」了一聲便又趴回桌子上。
她很想轉過頭去道歉、去謝謝梁俊文出手救她,但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就是不肯妥協,她很氣自己,也很氣梁俊文,因為自從她回到座位後,他一句話也沒跟她說。
她不跟他說話,難道他就不能主動找她嗎?要什麼冷嘛,一個大男生,度量那麼小,虧她當初選擇這間男多女少的學校!
哼,她余淳亮又不是純棉的,才不稀罕(吸汗)呢,她挺起胸膛這樣告訴自己。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她不想梁俊文不理自己啊,小腦袋又重新無力地擺放在桌上,也許上課鐘響,就會敲走腦袋里的胡思亂想,這樣一來,頭就不會那麼重了。
上課、下課,上課、下課……
鐘響了好幾回,亮亮的頭不但沒有變輕,反而隨著時間過去,變得更加沉重。該不會是早上從梯子上摔下來時撞到頭吧?不然她怎麼覺得頭愈來愈昏?
終于,今天的最後一陣鐘響,可以放學回家了。
亮亮一如往常,跟著死黨們來到公車站,然後在公車站道別。大家的路線都不大一樣,她和梁俊文坐的是同一輛車,只是梁俊文只坐到半路,而她要坐到終點站。
不過今天不大一樣,看著其他人一一走掉,梁俊文又沒開口的打算,亮亮尷尬地站在原地,舉起包扎的右手假裝仔細觀察,甚至無聊地在垂落的繃帶上用左手笨拙地打著蝴蝶結。
他的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上,半晌後,才邁開腳步往等車的方向走去。
亮亮對著他的背影無聲地哼了一聲,跟在他後頭走;她不停告訴自己,她可不是自己願意跟在梁俊文後面,只是湊巧要坐同班車罷了。
以前等車時,梁俊文總是站在她後頭,上車時也絕對是讓她先上,可是今天他並沒有這麼做,這讓亮亮又嘟起小嘴,在心里偷偷咒罵他的愛記仇。
因為亮亮忙著在心里「問候」梁俊文,因此忘了自己的手還包扎著,就在她努力往車廂後面擠時,行李架上的書包突然掉了下來,她直覺要用手去接,一伸手,才瞧見右手上的白紗布,卻已經來不及收手,嗚……這書包一砸下去,她的手還要不要啊。
她瞪大眼楮,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書包已經被人接個正著,好險好險!今天真是太可怕了,幸好都是有驚無險,其實也不是只有今天啦,打從懂事開始,她就一路有驚無險地活到現在。
亮亮抬起頭,看著梁俊文把掉下的書包放回行李架上。她好奇地盯著他,怪怪!他背後有長眼楮嗎?不過他的舉動還是很讓她感動就是,心里流過的暖流,讓人好想哇哇大哭。
梁俊文放好書包後,沒打算滿足亮亮的好奇心,也沒打算等待亮亮痛哭流涕的感動,只是徑自地又往車廂後頭移動,于是亮亮只能又緊跟著他往車內擠去。
不過這一次,亮亮終于發現了,原來不是他背後長眼楮,而是他根本就一直小心地為自己開路,難怪他今天要在她之前上車。明明就關心她嘛,干嘛還裝出冷淡的樣子,害她難受了一整天。
不過看在他「護花有功」的情份下,就不跟他計較了。
誰?是誰在抗議?明明就是護花有功嘛,她好說歹說,雖沒有萬人捧、千人捧,至少也有百人捧啊。從以前到現在,她收到的情書可是多到連自己都懶得數呢。
呼!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早上摔那麼一跤,加上精神一直是緊繃的,亮亮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她習慣性地往旁邊一靠,嗯……真舒服。
梁俊文的身軀因為她的觸踫而僵直,引來亮亮質疑的視線,她再度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正在和「移動式梁柱」冷戰呢,這時候就算她再不想動,也得含著眼淚,驕傲地靠著自己的力量抬頭挺胸站著,因此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稍稍挪動腳步。
沒想到她才移動半吋,身旁的梁俊文也跟著移動,這擺明了「歡迎利用」嘛,亮亮在心里微笑,然後不客氣地繼續先前的姿勢,唔,真是舒服啊……
可惜好景不長,梁俊文要下車了,亮亮失望地站直身軀,盡力往椅子方向擠,試圖清出走道讓梁俊文過去。
梁俊文是過去了,但他並沒有立刻走到前門,他回頭扯住亮亮的手,用眼神示意她跟著自己下車。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梁俊文什麼話都不用說,她就可以從他注視自己的眼神里,很清楚地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甚至他不變的冷淡表情里,亮亮也可以分辨出他的喜怒哀樂。
亮亮連考慮都沒有,便在他的仔細開路下,順利地跟著下車。
「我載妳回去。」
她笑得眼楮都彎了!不是因為有人載她,畢竟他不是第一次載她回家,那是因為他終于跟自己說話了,一整天擱在心中的大石頭,終于終于落地了,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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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天太陽公公賞臉,一掃前幾天寒流來襲的天寒地凍,教室外頭的好天氣,不停地對亮亮招手,要她好好活動活動呈冬眠狀態的筋骨。
因為磊思高工依山而建,因此除了大門口外,並沒有很明確的圍牆圈限著,亮亮獨自坐在後操場的小山坡上,這里在午休時間幾乎不會有人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