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求求你說實話吧,說完實話我們就走,這個相爺府太可怕了,我們不住了」
不住了?不當寵物了嗎?她還可以賣畫、賣刺繡,開開心心過日子?香荷的話說動了她。
「人是桂夫人殺的,與我無關。」終于,她說了實話。
荒謬!她有武功、她在場,她會阻止不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桂兒?何況,外面還有三個丫鬟看看。
她的謊話不高明。搖頭,他看著她的眼底充滿失望。
他不相信她?她說了實話,他仍不信。哈,怨誰呢?她是殺手、是刺客啊,誰能真心信任,連信任都談不上,憑什麼她相信他愛她?
下意識地,她抓住他的手,仰頭問︰「告訴我,你愛我嗎?或者……你愛過我嗎?」
愛嗎?他不想愛、不肯愛,可是……第一次,他承認自己阻止不了愛情,心淪陷了,重蹈覆轍已是必然。
他做錯了,他不該娶七公主,去證明不存在的事實,他不該給她機會任性,把錯誤擴大,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收尾了。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他唱嘆。
鬧?說得真好,她是鬧啊。抬頭,她對上他的眼。
「沒辦法,我愛上你了,可惜你不愛我,我只好不斷鬧,鬧一次、鬧兩次、鬧十次,鬧到愛轉淡、情為薄,鬧到我累了、膩了,心就會跟著死了。
回身,她拖起沉重的枷鎖,緩緩走回地牢。
十二歲那年她就該死的,是她不計手段求得生存,誰知,求來的不過是場磨難,現在,她不求生了,她只求死。
看著她頹喪的背影,上官天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這時一個侍衛走近,在他耳邊低語,倏地,他臉色大變,匆匆離去。
第9章(1)
沐浴、更衣,香荷一面替自家小姐梳理發絲,一邊垂淚。
要把她送交官府了嗎?仁慈呵,他果真是好人,未審不先判,明明認定人是她殺的,卻還是要樁樁件件照律法來。項暖兒贊許的露出飄忽的笑。
「小姐……」香荷末語聲先哽。
她轉身,握住香荷的手,嘆氣。「好好過日子,上官天羽是好人,能在相爺府安身立命,也算福氣。」
「小姐,你不能好好跟相爺說嗎?蕊夫人她們不是你殺的啊!」真好,還有一個香荷肯信任她。
「我沒事,人各有命,我在很多年前就該死了,不必替我哀傷,至于我娘那里瞞著吧,別讓她擔心。」就當她從來沒出現過吧。
香荷聲淚俱下的搖頭。「小姐,我去求相爺,讓他把你救回來!」
救?怎麼救,三條人命呢,況且都是大官家的千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不是他一向的主張嗎?這回,他維護不了她的。
門被敲兩下,總管在外面輕喚,「暖兒小姐,相爺等你許久了。」她應了聲,抉看香荷緩步走出,出了房門,兩個大男人已等在外頭。怕她逃跑?放心,她逃不了了。
兩名大漢一左一右攬起她往書房走,他們走得飛快,雖然腳鑽已經除去,可武功盡失的她要跟上他們的腳步,仍舊吃力。
踉蹌間,她被拖著走。
半住香工夫不到,她就坐在上官天羽面前。
還以為自己會馬上被送出府的,沒想到能再見他一面,他還有什麼話對她說?
再罵她一回沒人性?
無所謂了,她都認。
看見瘦骨嶙峋的她,隱隱地,上官天羽雙瞳冒火。該死,他只盼咐關她,可沒要他們虐待她!
「坐下。」壓住怒濤,他的聲音冷冽。
她沒反對,乖乖配合,他說她鬧,可不是?現在已經鬧夠、鬧累,該適可而止了。
他凝視她,她神情頹靡,眉字間的英氣盡失,再驕傲不起,心抽著、痛著,卻只能克制擁她入懷的沖動。
好吧,輸就輸,她不想被豢養,他就不養,她想平等對待,他就給她平等,他會把她要的、想的,通通捧到她面前,只是,最後一回,她得幫。
「幫我一次。」他開門見山的說。
她一呆。「幫什麼?」
「幫我救你自己。」
心微動,終是讓銀說對了嗎?他很忙,忙著滅火、忙著不讓皇太後殺她?
項暖兒,房愣地盯住他。
猜不出來了,他對她,到底有心或無意?
「怎麼幫?」
「昨夜,宋民君趁府里混亂搶走了公主。」
所以昨天銀的行動不是偶發事件,而是連環計策。真高明呵,窮途末路的人,還能一計接一計,讓人疲于奔命。
「然後呢?」她輕聲問。
「我要拿你去交換公主。」
交換公主?心像被狠狠鞭撻了幾下。
答案揭曉,他對她無心,他的話不過應酬,目的是要哄她走入死門。
「你要我去換回公主?」她問得遲疑、問得心碎。他居然……要拿她去抵命。
「事到如此,別無他法。」
如果成功救回公主,她可以將功贖罪,他能把三條人命算在宋民君身上,那麼她就會安全。
「你知道嗎?宋民君對待叛徒,手段很殘忍。」
她說得平靜,但全身發顫,她可以做到表面文風不動,但阻止不來內心的驚恐。
她曾經告訴過他,有叛徒被宋民君抓回去,他不殺他,只是一天一凌遲,今天刨他雙目,明日割他雙耳、後日拔他指甲,接著一寸一寸,撕扯下他的皮。
組織里的所有殺手都被逼著看,看叛徒全身沒了皮膚卻不能立即死去,在地上哀嚎擰扭數個時辰,才慢慢閉上眼楮。
「我知道。」
她看他,用眼神追問他的心。
「這樣你還是要我去嗎?」
「是。」他咬牙。
「那……我大概忘記告訴你另外一個叛徒的事。她被抓回來,讓十幾個男人日以繼夜凌辱,直到她失了神魄,不停流血,直到她對那些凌辱失去感覺,然後他把她的手掌釘在桌上,一根根截去她的手指頭、腳掌、腿、手臂,他不讓她死,替她止血,把她封在陶塞里面」
項暖兒一面說,唇齒發抖,那些駭人的場景,不斷在夢里重現,不斷提醒她必須對主人盡忠。
「夠了,你不會死」他吼掉她的話。
他當然知道這一步棋有多危險,可救不回公主,她一樣沒命,這個險,她非冒不可。
「是我任務失敗,讓你們知道他的陰謀,是我告訴你,我們的巢穴在哪捏,也是我交給你冊子,把他在朝中的羽翼一一剪除我做的事,他定會十倍奉還于我。」
她連想都不敢想象主人會怎麼對她,不,她寧可立即死了,也不要回去面對那個人。
「我知道,但你必須相信我,我們這次一定可以一舉把他拿下的,他沒有後路了。」他抓住她的手,想給她勇氣。
可她完全感受不到暖意,只有很多很多的寒冷,不斷鑽進身體里。
「你都知道,還是要拿我去交換公主?」
「對,這是我們必須做的。你去,好嗎?」
可以說不要嗎?他低聲下氣了啊,再危險、再可怕,他都說了「這是必須做的」
可為什麼必須做?因為對方是公主嗎?因為她是他未來的妻子,犧牲一個連寵物都稱不上的女人,有什麼好取舍的,對不?
她死命咬唇,發現惡夢在她睜著眼楮前一幕幕上演。
「你有沒有听過皮從肉上撕下來的聲音?那種痛,會讓人哭喊到嗓子破掉。你一定不知道,用斧頭砍去手掌需要多大的力氣對不?力道沒抓準,一次砍不斷,就要一次一次,砍得血肉模糊,肉屑噴到臉上,溫溫熱熱的。」她下意識握住自己的手腕
「你知道被十幾個男人撲在身上……」
「夠了,你不會,我不會讓你踫到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