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星光閃爍時 第3頁

鐘無依點點頭,提起藥箱,一步一步走向銀行大廳。迅速前行,腳步堅定,自始至終沒有回頭,亦沒有任何遲疑。

第1章(2)

嚴子越注視著她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離危險越來越近,一顆心七上八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現在離危險最近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沒有任何防身能力的女醫生。」徐徹感慨道。

現場蚌個警員身軀不由自主挺直,目不轉楮地看著鐘無依。她的長發隨風飄散,成為這個搶劫現場最亮麗的風景線。

她最終還是進去了。

嚴子越的呼吸急促起來,眼楮盯著銀行一動不動,嘴里下著命令︰「徐徹,請飛虎隊員準備,等我命令。」

這是鐘無依第一次進入搶劫現場。

寬闊的銀行大廳內氣氛消殺。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血跡斑斑,遭槍擊的女辦事員橫躺在地板上,鮮血直流,已經昏迷;另一名遭槍擊的搶匪月復部中搶,雙手捂住受傷部位,痛苦地申吟,一名搶匪跪在他身邊,不知所措;一直和警方對話的搶匪用槍挾持患有心髒病的銀行經理,眼神掃來掃去,惡聲惡語威脅人質,銀行經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呈深紫色,胸口上下起伏。

評估完現場情況,鐘無依馬上放下藥箱,開始對已經昏迷的女辦事員實施搶救。持槍的搶匪見狀拖著經理跑到她身邊,用槍指著鐘無依惡狠狠地喊︰「我命令你先救我的兄弟。」

鐘無依沒有抬頭,手中的動作迅速敏捷,聲音平靜︰「先生,這位小姐的傷勢要比你的兄弟嚴重,請稍微等一下。」

「你沒听到小山一直在喊疼嗎?」

「听他喊聲中氣十足,不會有生命危險。請稍等。」鐘無依包扎好傷口,察看女辦事員的面色,沖著搶匪說,「先生,這位小姐失血過多,已經出現暫時性休克,急需輸血,否則有生命危險。我需要兩個人把她抬出去送去急救。」

「你別耍花樣。」

「我只是個醫生,救助病人是我的責任。只有這位小姐送去搶救,我才有心思和能力去為小山處理傷口。你考慮一下。但不要太久,你兄弟一直在流血。」

領頭的搶匪看向半躺在角落的小山,申吟陣陣,血已經染紅了米色的上衣,另一個兄弟小華雙手幫忙按住傷口,臉色煞白,神色驚慌。外面是層層包圍的警員,里面是鮮血噴灑兄弟受傷的局面,他進退維谷,亂了心神,無奈之下只能點頭。

「那你叫他們來兩個人吧。我現在給小山檢查。」鐘無依半蹲下來,拉開受傷搶匪的上衣,察看傷口。白色的醫生袍沾染上斑斑血跡,煞是奪目。

「喂,怎麼樣?」兩個搶匪同時發問。

「他傷到了大動脈,我已經幫他止血,但並不能支持多久。還是叫救護車送他去醫院吧。你們認為怎樣?」

「小山不會死吧?」

「現在送去肯定不會。」

領頭的搶匪拖著經理又走近幾步,口氣急促︰「那現在送。」

注意到被挾持的經理呼吸不順,鐘無依站起來,慢慢走近他們,一字一頓地說︰「先生,我有個提議。你可以讓警方準備車,你的兄弟背著受傷的小山,我來換經理,然後我們四個一起出去。我跟你們一起走,等你們到達安全地點扔下我就行。你認為怎麼樣?」

「為什麼?你是不是想害我?」

鐘無依搖頭,「不會。經理有心髒病,需要服藥,而且看他這種情況也禁不起折騰。萬一他死了,你就是殺人凶手了。我身體健康,而且是個主治醫師,警方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所以我在你們手里,他們一定不會開槍。你看怎麼樣?」

搶匪有些動搖,但仍然不放心地追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是個醫生,剛才抬出去的小姐、小山,還有在你手里的經理,他們都是我的病人,我一定要讓他們活著。這是我的責任。同樣,你身為大哥,也有照顧自己兄弟的責任,你不會看著他流血到死吧?」

搶匪用力地點頭,看著鐘無依認真的眼神,下定決心地大喝一聲︰「那你過來。」

鐘無依一手拿著藥片,一手拿著礦泉水,一步一步走近搶匪。搶匪一把推掉經理,一把攬過鐘無依,冰冰冷冷的槍抵住她的太陽穴,「你不怕死嗎?」

鐘無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水和藥遞給經理,連聲催促︰「快。喝完藥躺下休息。你不會有事的。」

經理一臉感激,眼神盈眶,顫巍巍地說︰「謝謝,謝謝你。」

看著經理情況穩定下來,鐘無依身心松弛,平靜開口︰「那我們走吧。多拖延一分鐘,小山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好。小華,背上小山,我們出去。」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緊張,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擔心。

腕上手表的指針慢慢向前移動,嚴子越的眼楮在手表和銀行大廳之間做直線運動,無法集中心神。除了剛剛抬出一個傷者,里面再無任何動靜。好不容易等到搶匪要車,停了幾分鐘,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動作。

「徐徹,準備車輛。命令飛虎隊撤出建築物,分散隱蔽在銀行投向外面的主干道上,待命。」

「嚴sir,是要伏擊嗎?」

嚴子越點頭,「對,他們想走。告訴手下,不要輕舉妄動,搶匪手里有人質,有炸藥。」

「好。」徐徹話鋒一轉,「嚴sir,你看!」

這一看叫人心驚膽戰。

搶匪用槍指著鐘無依慢慢地走出銀行大廳,腰間圍了好幾圈炸藥,後面兩個身上同樣纏滿炸藥,渾身是血。

嚴子越一眼便注意到鐘無依白色醫生袍上滿是血跡,斑斑點點,觸目驚心。那支黑色手槍緊緊貼住她的太陽穴,只要輕輕一撥,扣動扳機,那顆有著美麗長發的頭顱就會鮮血橫濺,不復存在。

嚴子越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吊在懸崖上,忽忽悠悠,沒有停靠的地點。他拔出身上的配槍,不知不覺向前移動了幾步。

搶匪察覺,大叫︰「後退!」

嚴子越止住腳步,伸出右手,命令警員停止前進,「先生,請你保持冷靜。」

「我要的車呢?」

嚴子越指指場中央停靠的一輛白色轎車,示意手下散開。他揚揚手中的鑰匙,放掉手槍,「先生,我現在過去幫你們打開車門,發動引擎。請一定保證人質的安全。」

一切準備完畢,嚴子越緩步退後。搶匪指示小山小華先上車,自己帶著鐘無依守住車門。就在他回頭確定小華小山是否上車的瞬間,說時遲那時快,嚴子越飛奔上前,左手按住搶匪手中的槍,右手大力將鐘無依從搶匪懷中推出去,一個轉身,搶匪已經被他制服,無力動彈。徐徹率領兩名警員迅速沖進車里,兩名搶匪束手就擒。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嚴子越的一推用力過猛,鐘無依順著力道在月兌離生死險境的同時滑向另一個深淵——整個人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時間是下午五點鐘,中國工商銀行南馬路分行的搶劫案告一段落,自己的病人也被送往醫院急救。躺在地上的鐘無依似乎並不急著起來,仰著臉,靜靜地觀看西天那一片片美麗的晚霞。幽藍的天幕,橙粉相間的彩霞,絢麗奪目。

日子若像彩霞一般燦爛,那樣的生命會是一種怎樣的精彩呢?

突然,頭頂上涌來烏雲兩片,一張是嚴子越黑漆漆的臉,一張是經理堆滿笑容的臉。在鐘無依的心里,感激與排斥同樣是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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