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啖芳心曲 第2頁

只見她一副正氣凜然,嗓音卻溫潤細膩,宛如黃鶯出谷。勻稱的身子骨不過于縴瘦單薄,卻也非豐腴圓潤,縴合度看來倒是挺入他的眼。

「惱這世道竟有人如此不懂廉恥!」她笑言,這輕軟的嗓音听來無半點氣憤,用辭卻是夾棍帶棒的充滿火藥味。

乍聞此言,圍觀的民眾莫不替她捏把冷汗,這小丫頭片子莫非是初來乍到,不識得司空睿的惡名不成?

他聞言頷首,輕笑道︰「誰招惹了姑娘不成?真是罪該萬死啊!」

司空睿不怒反笑,裝傻的工夫一流,臉皮早練就到刀劍不入之境,瞧得馮懷音是氣得牙癢癢的,此人厚顏無恥的程度可是前所未聞了。

「你……」果然是無賴狂徒!馮懷音不禁瞪著圓眼。

兩人你來我往對峙著,形勢如同水火,雜戲團里的人見狀,各自抱了生財家伙作鳥獸散,連同那一對闖禍的雙生姊妹,腳底抹油逃得比裝了翅膀還要快。

不一會兒,原地里只剩下司空睿與馮懷音,以及一旁看熱鬧的百姓。眼下原本兩個毫無干系的人,卻突然杠了起來,若無好戲上演,可就難得了!

司空睿囂張跋扈的性格,總算在今日遇上個對頭,只是對方是個丫頭,幾個好心人不禁替她擔憂起來,說不準這古道熱腸的小女娃兒,最後也是被司空睿這匹狼給吞進肚子里裹月復。

只見司空睿眉一斂,還想開口,卻被馮懷音率先搶去了。「糟,耽擱了!」

「你……」

「下回倘若再如此寡廉鮮恥,調戲良家婦女,我就拽你上官衙,找官老爺子評評理!听到沒?無恥之徒!」指著他鼻頭罵,馮懷音毫不嘴軟,罵歸罵,一雙腳卻是越退越遠,說完就拎著裙擺一溜煙跑掉了,徒留下一群突然看傻眼的人們和司空睿。

司空睿瞠眼,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泵娘罵完轉身就跑,一點也不像是要急著趕去哪兒的人,反倒比較像是因礙于自己勢弱,而像個鼠輩般倉皇逃跑。

「嘖!下回別讓我逮著。」他撇撇嘴,今日這一遭,也算是他安逸的日子里,平添的一筆荒唐怪事了。

俊魅的眼眸淡淡地掃了身旁人一圈,只見眾人紛紛掩面走避不及,活像將他當成惡鬼羅剎,一刻也不敢耽擱。

司空睿輕笑,那笑容看起來仍舊是如此賞心悅目,卻帶著一絲輕佻之意。他雙手負背而走,步子愜意徐緩,好似天塌下來也有旁人頂著。

是的,這片天還有人頂著,無須他來強出頭。

他只要從從容容地享受這快哉人生,不時尋歡享樂,有酒便飲,有肉就吃。高興時,痛飲個三大壇美酒;惱人時,睡他個三日三夜酣甜好眠,人生還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兒?

趁還有一口氣時盡意歡暢,旁人眼光完全無須搭理。日後百年,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司空睿放縱的性子,在在顯露著出身富裕之家的驕貴氣息。在他身上見不到半點為他人設想的憐憫之心,更探不到幾分男人應當有的事業野心。

他縱情慣、享樂慣、聲色慣……舉凡紈褲子弟該貪、該縱、該歡的,他司空睿一樣都沒少過,甚至挾著御用樂師的身分,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天總是有祂不公平的地方,像這樣渾身上下只有墮落邪惡性子的人,偏生在富裕之家,相貌貴氣俊逸,出入盡是官宦之所,還做了皇帝老子身旁的紅人,吃好用好,左擁美人右抱財富,一生可說是風光至極!

是啊,風光吶!司空睿嘴里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從未有人在他臉上看見另外的表情神態。

像他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大煩大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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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懷音拎著裙擺急急忙忙地拾階而上,瞧見站在門前的男人正聲若洪鐘地吆喝著。

「馮姑娘來了啊!」男人一見到她,便笑著招呼。

「是的!還請武爺通報鴇嬤嬤一聲。」馮懷音一臉笑顏,帶點羞澀之意。頭一回講授卻因故晚到,這可是開了首例。

本司院,專司娼妓歸類管教,舉凡是琴棋書畫、樂舞歌唱,坊內無一不嚴格教。里頭的姑娘們掏男人銀兩的工夫,可是個個手腕做足,甚至讓有些男人為她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沉醉在溫柔鄉里,便是醉死也甘心。

馮懷音心里尚且還惱著方才遇見的惡徒,若無他的話,眼下鐵定不會因錯過授課時辰而感到懊惱。

「馮姑娘請!里頭姑娘們都還等候您授業呢。」武爺領著她邊走邊說著。

一進坊里,馮懷音便聞見撲鼻而來的胭脂水粉氣息,濃郁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身為馮府唯一制琴傳人,馮懷音琴藝的造詣也是城內的翹楚,許多人爭相邀她傳授琴藝,尤其是像教坊這類,為了延攬更多文人富賈,自然也需要如此附庸風雅一番。

起初馮府老爺和夫人見馮懷音連這樣不正經的地方都要涉足教授,莫不反對到底,更被馮懷音氣到七竅生煙。若非她嚷著學琴還有分貴賤貧富不成?這才說服了馮家兩老,要不,她想要答應本司院的請托,也還真是件難事呢。

「馮姑娘要來這兒講授,院里許多姑娘們可是高興極了。」武爺當初舉薦馮懷音來本司院授琴藝,也是耳聞她的指上功夫。

「講授二字是萬萬不敢當,就當作是相互切磋罷了。」馮懷音不好意思地說。

「馮姑娘真是謙虛,您的造詣這城里有誰不知?」這被喚作「武爺」的大漢爽朗地說著。

「武爺抬舉了。」被人夸贊,馮懷音也相當高興,便忘記方才來時路上的不開心。

她這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爹娘都說她性子過驕,所幸忘性更大,喜怒都由著自己作主,一點兒也沒有女孩子家應有的乖順溫柔,好在這張臉皮子柔柔弱弱,看來可親,要不然準被當成母夜叉了!

在武爺的引領下,馮懷音見到了本司院的鴇嬤嬤,彼此寒暄一番之後,便由武爺領著路,進了琴房內。

馮懷音踩進里頭,數十雙媚眼骨碌碌地打量著她。她們個個輕紗薄衣,勾勒出曼妙的玲瓏身段,在軟榻上或坐或臥,媚眼生波、笑語低喃,就連她同為女人,見到此場景也不禁羞澀臉紅。

「馮姑娘,在下先行告退了。」武爺沒見到她俏臉突地漲紅,反倒是從容地退下,留馮懷音獨自面對。

「呃……」馮懷音僵直身子,從前她教過的對象不乏有婦孺,或是年輕姑娘,可眼前如此活色生香的場面,她還是頭一回遇見哪!

「我以為馮先生是個成熟、嬌艷欲滴的女人呢!」一名女子率先調侃地說著。

「可不是嗎?」另一個充滿輕視口吻的女聲像唱雙簧般地響起。

「結果,卻來了個小丫頭哩!」此話一出,眾人更是笑成一團,差點沒讓馮懷音翻臉走人。

「不知道小丫頭至今嘗過幾個男人的味道呢?」如此放蕩的話,夾著幾聲放浪笑聲,令馮懷音氣得轉身就想走。今日她到底是走了什麼楣運?怎會三番兩次遇到這樣討人厭的場面?

在她即將推門離去時,一雙白女敕的玉手伸來,按住馮懷音的肩頭,阻止了她的舉動。

「馮先生當真氣惱了?」一個嗲聲嗲氣的女聲響起。

馮懷音聞言轉頭,看到一張任誰一見便傾心的花容月貌。可是此名女子身上的薄紗掩不住妖嬌的體態,讓馮懷音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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