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啖芳心曲 第9頁

「有,咱們小肉包就要成為雜戲團里的主戲了!」馮懷音撢掉他身上的灰塵,溺愛的表情表露無遺。

自從雜戲班進京城以後,就搬來馮府的隔壁為鄰,那日頭一次在城里踫頭,也是她與司空睿結下老鼠冤的同時。

馮懷音覺得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她才在前—刻懊惱與司空睿的相遇,卻又任轉身的下一刻中遇上雜戲班比鄰而居。

白日要是馮懷音有空,便會陪著小肉包練習蹬缸,又或是充當觀眾,見其他戲團里的人排練新的雜技,甚至還建議他們表演中夾幾首小曲小調,逗逗大家開心。

小肉包是戲團里年紀最小,卻也是最古靈精怪的孩子,自從來到這里,見到馮懷音不是跟前黏後,要不就是撒嬌耍賴,逗得大伙直喊沒轍,可是馮懷音卻也相當開心自己後頭跟了小苞班,只要不去授琴,兩人總湊在一塊兒嘻嘻笑笑,一點兒也不寂寞。

大手牽著小手,在空地里散步著,迎著清風,一搭一唱好不愜意。

「懷音姊,下回我練了新招式,再叫你看看可好?鐵定包準會讓你嚇到說不出話來!」小肉包說得極為開心,討馮懷音的歡心,一直是他非常熱衷的事。

「好啊,那我可要……」馮懷音話才說到一半,一見到五步遠外的人影,突然剩下的話都哽在喉嚨里出不來了!

小肉包偏著頭,瞧著前頭出現的男人,後頭還跟著一個看似古怪的家僕,只覺得莫名眼熟,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這男人,就在這當口,馮懷音卻一把將他往後拖,拉著他像是逃命似的,連拖帶扯的直往屋里邊去。

「大人……這……」

司空睿挑高眉,那張藏不住笑意的俊臉隱忍得很痛苦。「兆公公,她的模樣,像不像是見到鬼了?」

苞在後頭,被人派來跟在司空睿後邊跑的兆公公,可一點也不敢拿自個兒的項上人頭開玩笑。

今日,他領著皇後的懿旨和司空睿前來,為的是登求馮府修復春雷琴,怕的就是這把御賜名琴損壞的消息傳進皇上耳里,屆時司空家可將擔上大不敬的罪名,抄家滅族吶!

「奴才沒有看到。」在宮里打滾久了,他倒是將非禮勿視、非禮勿听做得很徹底,若是有個萬一,他還能做到左耳進右耳出的本事。

瞧馮懷音拎著裙,手里拖著一個小表頭跑得像是惡鬼在後頭追趕,還真是給他做足了面子,司空睿從沒領來這樣的大禮。

他眼見她拖著人跑進屋子里,就連大門都重重的甩上,分明就是看到他了,卻擺明將他排拒在外,企圖來個眼不見為淨。

既然她都擺出這樣的陣仗對他,如果自己因此而退縮,這實在是枉費她的‘一片苦心’,苦心躲他、閃他,他卻偏要這般處心積慮的抓住她!

司空睿沒讓馮懷音失望,敲上馮家大門的手勁兒一點也不小,砰砰地拍得毫不手軟,甚至都快要拍壞那一扇大門。

「敲敲敲!敲得那麼急,是敲個什麼鬼啊?」門里,一個婦人嘴里嚷著,開起門來心不甘情不願的。一見到司空睿,不知怎地竟然呵呵地笑了兩聲,然後翻了白眼,嘴里喊著。「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踫’地一聲,闔上大門讓司空睿踫了一鼻子的灰。

眨眨眼,司空睿退了一步,撢落兩袖上因門用力關上而震下的一層灰,然後又不死心的直拍著門板,並且很不客氣地喊著。「你已經看到了!快點開門!」

「大人,這馮家是怎麼一回事兒?」年輕的見到他就跑,老的看到他就躲,他司空睿是哪里礙到馮府了?

「有趣吧!」司空睿笑得可是一點也不引以為意,甚至還覺得十分有趣。

他這張臉是讓馮家做了印記嗎?只要見到不是非跑即跳,要不就是干脆扭頭走人來個徹底斷絕。

拍門聲不絕于耳,惱得屋里的人終于發怒,上前來應門了。

只听得一老漢破口大罵。「做什麼?這扇門都要給人拆下來啦!」

沒見到馮府家底沒有多少,這扇門不新不舊,還能將就用個幾年,給來人這一拍下去,擺明就是要灰飛煙滅,企圖毀他馮家個痛快啊!

「您是……」司空睿見到來人,又是一張不同的臉面,卻和先前來開門的婦人差不了多少歲數。

「臭小子!就是你拍咱馮家的門啊?!」馮老爺回頭罵了一聲。「死丫頭!還要你爹爹這把老骨頭給人開門,就你那片孝心感動天!」

司空睿端著一如往常的笑臉,雙手抱拳給長輩來個禮數。「馮老爺。」

「小子,你哪里找?」馮老爺眯起老眼,仔細端詳這登上門的年輕人,瞧瞧這模樣,倒是生得俊俏俏的,怎麼屋里那兩個老的少的見到人就像看到惡鬼哩!

「在下司空睿!」

‘踫’地一聲,在司空睿來不及細說今日登門造訪的原因,又結結實實地吃了第三回閉門羹,這是令門外兩人始料未及的。

司空睿嘖了一聲,忍不住搖頭。

這馮家人摔起門來,手勁力道倒是柑當一致的狠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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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睿的惡名,上至七老八十老翁、老媼听聞,下至五六歲的小娃、小童都清楚,更遑論他們這些壯的少的、耳聰目明的,當然是能避盡量躲,能跑盡量逃,深怕晚了一步倒楣糾纏上,吃了司空睿的悶虧就劃不來了。

可是,要是人家登上門咧?那可怎麼辦才好!

馮府廳堂里,沒有過多、繁復的裝飾擺設,簡簡單單的樸實模樣,雖然稱不上富裕華貴,也不至于落拓貧困。

然而對于馮氏乃是城里最出名的制琴世家而言,這樣的狀況實在令司空睿有些詫異。以為會見到奢華貴氣的府邸,實則竟是樸素無華的宅子。

屋里,馮氏夫妻不斷地打量著司空睿,而馮懷音則是沒有奸臉色的撇過臉去,寧願逗著小肉包也不願看他一眼。

「你說,要咱馮家替你修好這把琴?」馮老爺左看右瞧這把琴身被刮得老花,漆色都足足掉下一層,琴弦斷了泰半,就連琴尾瓖著刻有淺槽的龍齦,用以架弦的硬木都裂開來。

包別談什麼其下七個用以調弦的琴軫,琴頭側端的鳳眼和護軫。橫豎都破毀得七葷八素的,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如果勉勉強強要說,是至少他們還看得出這是一把琴的琴身,不至于誤認為是哪塊作廢的木材。

「這還叫做琴嗎?」馮夫人怪叫一聲,他是拿這把琴去打仗了不成?

「你這小子啊!真是惡名昭彰!連皇上御賜的名琴都賠下本去,到底知不知罪吶!」

她一眼就認出這渾小子,街坊鄰居多少人談起司空家,便嚇得噤口不語,深怕惹來禍端,尤以司空睿的花名滿天下,名聲臭得像是水溝底撈起來的黑泥!她偏偏就是不怕,這小子今日登門有求,他們馮府要是不擺個架子,怎麼對得起自己?

司空睿偏著頭,意味深長的睞向馮懷音那邊,略感嘆息的說道︰「我听聞過馮家的本事,制琴可是全京城第一把交椅,至今無人能出其右呢!」

被夸贊成這樣,馮老爺那好面子的性格又在此刻表露無遺。「可不是嗎!」老臉噴聲氣,哎呀好不得意。

「小子,少拿迷湯灌人!這把琴毀成這副模樣,怎麼修便怎麼難,不是你說幾句好話說修就能修的。」

馮夫人才不像老伴,三兩下就落入別人圈套,要是一個不留意,這把琴修毀了的話,他們司空家會不會為了月兌前罪,把舊的罪名按在馮府頭上,屆時換他們倒大楣,賠了命這可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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