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過臉不敢看他的臉,怕自己又忍不住心軟。「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想我該回去冷靜一下……」
她是該好好沈澱思緒,思考這份感情該怎麼延續下去。
「予潔,不要太快放棄我們的感情好嗎?」
「我累了,想回去了。」她拎起背包,頭也不回地跨出他的房子。
簡牧頤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抹了抹疲憊的臉。
小泱在書房里偷偷地打開門縫,听著他們的對話,他不懂他們在爭執什麼,可是看到予潔姊姊哭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他不安地踏出書房,來到簡牧頤的身後。
「哥哥,你和予潔姊姊吵架了嗎?」小泱一臉憂愁。
「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意見不同而已。」他捏捏小泱的臉頰,故作輕松地說道︰「走,我盛面給你吃。」
簡牧頤帶小泱來到廚房,盛了一盤義大利面送到小泱的面前,又取出烤箱里的迷迭香烤雞,放在餐桌上。
烤雞的香氣四溢,卻孤單地被冷落在餐桌上,誰也沒有心情去品嘗它。
歐予潔的缺席讓兩人不僅失去了胃口,也喪失了快樂的力氣。
歐予潔拜訪完客戶後,提著公事包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上,秋日暖暖的陽光灑落下來,卻暖不了她寂冷的心房。
自從和簡牧頤發生爭執後,他們的愛情就有了陰影,她忍不住質疑他的真心。
在這段感情里,她陷得很深,而他呢?
他是不是同她一般執著,一樣的為對方而痴狂,甚至為愛盲目地喪失理智呢?
和他交往之後,她全副心思都在他的身上,生活重心和人際關系也都是繞著他打轉,跟過去獨立自主的她完全不同。
這幾天她刻意拒絕他的約會,藉此沈澱思緒,想讓熾熱的感情淡卻下來,讓理智回籠。
但是經過近十天的疏離,她以為不見他、不听他的聲音,就會少愛他一點,卻反而讓思念入侵,整個人更加的沮喪失落。
她低頭看著腕間的玉鐲子,幾次賭氣想將它取下,卻總是卡在腕骨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肯褪去。
不知不覺間,她晃到了方蓮女士開設的「藝蓮珠寶」,推開門走了進去。
「蓮姊,好久不見。」予潔的臉上漾著淺笑。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方蓮起身,走向她,溫柔地笑道︰「每次打電話約你喝咖啡,你都說沒空,今天居然會來找我。」
「剛才到附近拜訪客戶,就順路繞過來看看你,想跟你打聲招呼。」予潔走向沙發坐下。
「要不要喝咖啡?我剛請小昭幫我泡了一壺。」方蓮熱情地說。
「好,謝謝。」她低首微笑道。
方蓮轉過身,吩咐櫃台的助理小昭倒了兩杯咖啡,放在透明的玻璃圓桌上。
「最近在忙什麼?感覺你好像瘦了很多。」方蓮一臉關心地詢問。
她不自覺地模著臉頰,自我調侃地說︰「那代表我減吧成功,終于瘦下來了。」
「好端端的減什麼肥?真是受不了你們這些年輕女生,老是喊著要減肥,小昭也是常常不吃飯,喝什麼減脂茶,當心減出病來了!」方蓮輕訓道。
小昭心虛地吐吐舌頭。
「關于上回你和志鈞幫我籌辦的生日會,我玩得很開心,連禮物都很喜歡,一直沒機會好好感謝你。」想到上回的生日會,方蓮現在還是覺得很滿意。
「那是我應盡的本分。」
「你是怎麼找到雲濤先生的『奔馬圖』?」
「有問題嗎?」予潔以為那幅畫有什麼問題。
「畫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這幅畫據說是雲濤先生送給他第二任妻子的定情之作,想要對方割愛實屬不易,想必你一定是認識了什麼特別的人物,才會連畫都取得到。」
「就……透過一個朋友的幫忙。」予潔逃避她詢問的目光,端起咖啡啜飲著。
方蓮細睇著她,發現她的腕間戴著一只色澤晶瑩的玉鐲子,從事珠寶業的她對玉飾特別喜愛,于是執起她的手細看。
「以前都沒有看過你戴什麼珠寶,怎麼突然戴起玉環了?」方蓮好奇地問道。
她的話觸動了予潔心里的糾結。
這只玉環仿佛是簡牧頤在她身上落下的鎖,拴住了她的心,時時刻刻暗示著他有多麼地愛她。
「一個朋友送的。」她垂下眼睫,聲音低低的。
方蓮牽起她的手,反復端視那只溫潤的白玉鐲子,笑著問道︰「男朋友送的?」
她淡笑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那他肯定很愛你,這只玉環的色澤漂亮,雕工精巧,價值不菲,如果不是很愛你,怎麼可能會送這麼貴的物品?」
「我對玉飾沒研究,所以不曉得它的價錢。」予潔看著手上的玉環,完全不曉得它竟然這麼昂貴。
方蓮好似看出她心里的疑惑,淺笑道︰「不了解王飾的價格沒關系,但可不能不懂送玉人的心意。」
她眼中的困惑加深了。「什麼意思?」
「一片冰心在玉壺。」
予潔細細地咀嚼著這幾個字。
方蓮繼續解釋道︰「傳統的中園人是個情感很內斂的民族,他們表達感情的方式都相當含蓄,會利用玉器作為定情的信物,或者是當情的圖騰。送你玉環這個人,一定相當地喜歡你,他希望自己對你的感情就像金玉一樣的堅貞不移。」
「是嗎……」她低喃著,不曉得這只玉環背後藏著這麼多的意義與秘密。
簡牧頤對她的感情,真如金玉一樣的堅貞不移嗎?
方蓮淡笑,端起咖啡啜飲著。
兩人坐在沙發上閑聊,直到予潔的手機響起,辦公室內的同事宋君雅打電話來告知她有個客人執意要見她,還任性地宣示見不到歐予潔就不走。
她連忙向方蓮告別,拎著公事包,搭著計程車趕回公司。
簡其泱穿著「幼心國小」的制眼,背著書包,手里拿著他最喜歡的絨毛玩偶「皮皮」,瞪大無辜的眼楮。
現在他開始同情起木柵動物園里的無尾熊,明白它們一直被「觀賞」的心情有多麼無奈了。
「哇!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呢!」宋君雅看著他又圓又亮的眼楮,驚呼著。
「你們看,他手里還拿著一只小熊,背著書包,一副要去流浪的樣子耶!」小芬蹲在他的跟前逗著他。
「弟弟,你該不會是翹課吧?等會兒要不要跟大姊姊去玩啊?」夏綠蒂頑皮地眨眨眼。
小泱垂下臉,繼續玩著皮皮那只洗到變形扭曲的手臂。
「你不要誘拐兒童啦!」宋君雅低斥道。
「開開玩笑又不會怎麼樣。」夏綠蒂聳聳肩,問道︰「你打電話給予潔了嗎?她要不要趕回來接見她的小客人?」
「她說在路上了,等會兒就回來。」宋君雅說。
「弟弟,你跟予潔是什麼關系?」小芬掩不住一臉的好奇。
小泱抿著嘴,不搭腔。
「你該不會是予潔的小孩吧?」晾在一旁看戲的周佳蒂冷刺道。
「是嗎?你是予潔姊生的小孩嗎?」小芬捏捏他的臉,繼續說︰「那你—定是遺傳到爸爸那邊,才會長得跟予潔姊不太像。」
為了見到予潔姊姊,小泱默默地隱忍著一群女人的聒噪聲。
半晌,會客室的門板被推開,予潔走了進來,見到被同事圍住的小小人兒,忍不住驚愕出聲。
「小泱?!你怎麼會在這里?」予潔的臉上寫滿驚訝。
小泱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奔進予潔的懷里,連日來的不安與不快樂,全都化成淚水,號啕大哭。
同事們見狀,識趣地退出會客室,掩上門,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予潔蹲,拭著他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撫道︰「小泱,你怎麼會來這里呢?誰帶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