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斷我純情路 第24頁

「文愛卿,你……」玄清鳳聞言果然跳腳,氣急敗壞。「不快些尋思為君上分憂,竟然還故意給朕添堵,有你這麼做臣子的嗎?」

「皇上,微臣是給皇上提個醒兒,您再不動手,恐怕……就有人要下手了。」文無瑕望著那拎著提盒而來、看不清楚眉目的一個小太監,若有所思地道。

玄清鳳瞬間冷靜了下來,眸底殺氣一閃而逝。「宮里那些風風雨雨好不容易三年前才消停了些,朕正想清靜清靜,歡快地過著逗逗阿童,玩玩鳥兒的閑心日子,可偏生有人不教朕安生,那朕也就不教他好過了。」

「皇上英明。」文無瑕笑意盈然,恂恂爾雅地拱手道。

「寒兵,」玄清鳳揚聲喚道,「這兒交給你了,阿童若像早些時跌了痛了傷了,朕就讓你進宮當「寒公公」,教你家小娘子守活寡。」

「臣領旨。」一聲嘆息響起。

他也很冤枉好不,先太後祭典的禮台之上,四周空敞一片,閑雜人等耳目眾多,全無可遮蔽隱身之處,他只得在離得十丈之遠的大樹上潛伏,待他看清之際,變故已生,根本來不及飛身過去阻止。

為此,皇上還沒降罪,頭兒就在喜鵲夫人的「提醒」下,先行痛罰他三千個蛙跳了,他到現在雙腳還有些抖呢。

「哎,朕的小阿童啊……」玄清鳳戀戀不舍地望了天牢一眼,幾番掙扎,還是只得黯然離去。

阿童,等著朕……

到天牢里名義上送飯、實為投毒的小太監被按倒在地時,完全沒有驚動到囚室里的阮阿童。

那名嚇得屁滾尿流的小太監是當場被點了啞穴,連著食盒一起被拖走的,然後來送飯的人換成了阿婉,帶來的都是玄清鳳親自看著御廚做的菜肴,保證干淨美味無毒。

送飯的小太監先被捆到了範雷霆那兒,一經審問,哭號著供出是白淑妃宮里的一個嬤嬤給了他食盒和十兩銀子,說是白淑妃不忍見阿童姑姑入獄,要他送些好吃的來給她壓壓驚。

範雷霆到上書房,親身向清皇回稟審訊結果。

「啐,朕倒是小看女人了。」玄清鳳慵懶地一手支著頭,眼底一絲笑意也無,寒若冰霜。「白淑妃果然是個蠢的,自家嬤嬤被人收買了還不知道,被賣了也不算冤。」

範雷霆濃眉微蹙,「白淑妃宮里的那個嬤嬤方才被找到了。」

「尸身是在哪兒找到的?」他淡淡地問,心下了然。

「賈嬪苑里的荷花池。」

「真真好一個連環計。」他冷冷一笑,「有此心計,只做朕的妃子實是屈才了,看來朕當年還真該派她去圖謀不軌的禮親王爺府待著,就憑她這幾手,也夠攪得禮親王雞飛狗跳了。」

哎,他這皇帝果然還是太心慈了些,這才讓後宮里的妃嬪誤以為他盡會風花雪月,不會翻臉殺人。

可倘若他只是個閑君,又怎麼能在多年的刀風箭雨之下,得以穩當坐上這個龍位的?

「皇上,微臣已經扣住了幾個關鍵之人,物證目前尚在搜集中。」說到這里,範雷霆眼底也是掩不住的怒氣與厭惡,「無怪阿童姑娘受屈,這後宮,確實也太骯髒了些。」

「喂喂喂!」玄清鳳顏面頓時掛不住了,「竟連你也來諷剌朕後宮轄治得不好?莫忘了你可是朕的皇城禁衛軍總教頭,這皇宮里大情小事,也都有你一毛干系的!」

「臣不敢。」範雷霆眼角微微一抽,還是勉強得給皇帝留一點面子。「統轄後宮乃皇後權責,皇上至今身畔鳳位猶懸,有此紛擾也在所難免。」

玄清鳳神情總算稍豫了些,可絕艷俊容上仍是一片苦惱之色。「朕不愁那些,只愁阿童此番受難之後,定會惱朕很久很久很久……」

「依臣看來,皇上最大的難題不在此次宮斗之爭上。」範雷霆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看在多年君臣之情上,好心地給皇上指一條明路。

「那是什麼?」果然,他一臉茫然。

「皇上心中對阿童姑娘極至愛重,許是早已認定此生絕不離不棄了?」

「那是當然。」玄清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字字堅定如金石,「朕對阿童的心,天地可監。」

「可皇上有三宮六院,美人無數,就算阿童姑娘忍得住心傷,日後願意與人共享夫婿,其他妃嬪可不做如是想。槍打出頭鳥,誰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誰就阻了她們的榮華寵愛路,今日之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玄清鳳猛地一霆,神情復雜了起來。

「皇上護得了一時,可防得了一世嗎?」範雷霆濃眉微挑,「反正阿童姑娘左右都是個死,只是早死晚死罷了,若皇上未能真正想明白,下定決意,倒不如趁此次讓阿童姑娘‘慷慨就義’吧!」

「阿童就是朕的命,誰也別妄想要了朕的命!」他臉色鐵青,盛怒難當。

「你也犯不著對朕使上激將法,今朝之事後,朕本就心意已決,定要封阿童為後,所以從即刻起,若宮中誰再敢動朕的皇後一根寒毛,就給朕滅了那一人、那一宮,誅連到底!」

「臣遵旨!」範雷霆笑了,慨然抱拳應道。

「朕已經沒耐性了,最遲明日早上,朕要看所有人證物證出現。」玄清鳳明明在笑,但周身散發的騰騰氣勢,連範雷霆都感到危險萬分。

丙然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遠在景詩宮中的詩貴妃,正躺在象牙雕花拔步床上,病態懨懨地喝著補身調養的藥湯,蒼白的臉上掩不住一絲的喜色。

可偏生不知怎的,她心下一陣莫名驚顫狂跳,被一口藥湯給嗆住了。

「咳咳咳……」

「娘娘,您怎麼了?還很疼嗎?老奴馬上喚太醫來--」

「咳咳……沒、沒事兒。」她順了順氣,虛弱卻滿懷喜戒地低聲問︰「是不是都處置妥當了?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吧?」

「老奴辦事,娘娘盡避放心。」嬤嬤鄭重對她頷首。

「那就好……」她長長吁了一口氣,疲倦卻滿足地喃喃,「壯士斷腕,本宮痛上這麼一回,是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蛾眉淡了懶畫,憔悴羞了見他,娘子呵,本一身風流,何愁不國色芳華……

深夜,縱然是初夏時分,天牢內卻陰冷至極,寒意滲人。

昏暗的囚室里僅有商處窄窗透映而入的一抹月光,隱約可見那擁被蜷縮在床上的身形。

玄清鳳心中一痛,滿眼疼楚憐惜地盯著那團彷若不勝寒苦的單薄身影。

他的阿童,受苦了。

「都是朕的錯,是朕沒有保護好你。」他眼眶禁不住灼熱濕潤了起來,喉頭緊縮得發痛,「阿童,你恨朕嗎?」他沒想過要吵醒她的,可床上人兒突然動了一下,當他想到該閃避離開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阮阿童並沒有睡著,只是昏昏沉沉,渾身不適,听到聲響後便掙扎著轉過身來,萬萬沒想到會看見他!

「阿童,你還好嗎?」既已相見,他再壓抑不了心下洶涌澈蕩的沖動,大手輕易地扭斷牢鎖,推開牢門而入。「你別怕,朕來了。」

「皇上來做什麼?」她自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眸底的依戀與喜悅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唯有淡然的平和。「奴婢是待罪之身,皇上深夜來探死囚,于法不合,請皇上速速離去。」下一瞬間,她被擁進了一個強大有力的懷抱里。

「阿童!不準生朕的氣,也不準怪朕,恨朕……朕知道自己傷了你的心,可朕不是故意的。」他的臉龐埋在她柔軟的頸窩間,聲音飽含痛楚,雙臂牢牢攬住她,好似生怕一松手,她便會立時消失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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