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斷我純情路 第25頁

「朕那時只是……有些慌了,想著她肚里的是朕的孩子,終歸是朕的骨肉。可沒想到孩子還是沒了,連你都被牽連入獄,朕真的心痛極了,朕——」

「無論真相如何,皇上的龍子總是因奴婢的緣故歿了的,請皇上只管依法而行,秉公處置。」相較他的激動沉痛,阮阿童的語氣很淡很冷,在他懷里既不反抗也無回應,只是站得直挺挺的,僵硬得連沉漫在告悔心緒中的玄清鳳都感覺到異狀。

「阿童?」察覺到她的冷淡疏離,玄清鳳只覺心頭狠狠一顫,「你當真很生朕的氣?」

「皇上言重了,奴婢只是個奴婢。」她輕輕地、堅定地推開他,目光清冷而恭謹。

「你不是奴婢,朕已經決意立你為後,等這事一了,朕立刻為你舉行最盛大的封後大典,看誰還敢動你,敢瞧你不起。」他急急拉住她的手,驀地臉色一變。

「阿童,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冷?你受寒了嗎?病了嗎?可惡,那些護衛是干什麼吃的,朕都說了,要好好看顧你。」

第11章(2)

立、立她為皇後?!

阮阿童被這消息震得有些頭暈眼花,心下劇烈狂跳起來,可下一瞬間,理智又回到腦海里。

立後?封後?這是為冤了她而贖罪嗎?還是他向她道歉的誠意?抑或是安撫她的一大犧牲?

「這麼重的大禮……」她喃喃自語,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笑,笑得很美、很詭艷,他愣愣地看著她,心莫名揪得更緊了。

「可偏偏奴婢無福消受呢|」

「阿童,你別這樣。」他心如刀割,自然知道她是在為難他,同時也在傷害自己。「朕心中只有你一個,以前想不明白,總是拘于那勞什子的皇法宮規禮制,什麼君臣有分、主僕有重的狗屁,以致辜負了你多年來的一片情意,每每累及你傷心,都是朕的錯。」

他終于……懂了。

阮阿童鼻頭一酸,想哭,可眸底滿是黯然神傷。

就算他如此情深意重的一番話,惹得她心中澈蕩震動難抑,卻也再撼動不了她的決意一分一毫。

晚了。

她真的看明白了,想明白了,這皇宮,不是住人的地方。

尤其是皇帝的女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後,還是低低在下的宮女,都只是這四方商牆里的囚犯罷了。

和那麼多女子爭奪一個男人,世上還有比這更慘的折磨嗎?

愛是痛,等也是痛,恨更是痛上加痛,然而她卻是力氣用盡,熬不得了。

況且,她也已經失了那樣的「資格」,不是嗎?

「皇上,阿童不恨您,但阿童也不願做您的皇後。」她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眸底已是清明一片,所有怨慰幽苦、萬千柔情,都抵不過一個「明白」。「這話,真心真意,絕無虛假。」

「為什麼?!」玄清鳳艱難問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深恐慌的震顫,「朕、朕愛的只有你,朕要你做朕唯一的皇後,和朕共享天下,朕發誓會保護你一生一世……為什麼不願?」

阮阿童沒有正面回答,澄澈眸光只是溫和地凝視著他,有感慨有傷懷,心疼里更是隱含著無比惆悵。

「先太後娘娘在世時,阿童曾有幸見過娘娘幾面,其中一次是您命奴婢送夜宵過去,那時夜已深,娘娘一個人坐在宮燈下,正獨自弈棋。阿童站在殿門口,就這樣看著娘娘將黑子置于白子之內,再將白子置于黑子之前,這般下了一盤又一盤,數過一子又一子,直至天明。」

「母後她……」他聞言大慟,緊咬的牙關抑不住顫抖了起來。「朕……朕竟不知。」

「原來,先皇那夜在凝露殿寵幸新進宮的秀女。」她眸光低垂,想起那一幕的悲涼,至今仍感心痛非常。「後來奴婢偷偷問了才知,只要先皇寵幸其他嬪妃的每個晚上,先太後娘娘便像這樣,自己和自己下棋到天亮。」

想是那孤枕太寒冷,太寂寥,無論是誰,獨自枕著都會心痛。

玄清鳳淒楚地閉上雙眼,心疼若絞,汩汩淌血。

母後,孩子不孝,竟從不知……不知您苦痛至此……

「身為帝王,就算心中有所偏愛,再厚此薄彼,也會雨露均沾,替皇家廣布種火、開枝散葉。」她揚起一抹苦笑,「可試問,有哪個深愛自己夫婿的女子,能夠眼睜睜看著夫婿與旁的女子同床共枕,歡愛竟夜?那樣的苦,世間男子從未嘗過,是不會明白的。」

他霍地睜開鳳眸,痴痴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心愛姑娘。

剎那間,他終于知道了她為何多年來始終不願成為他的妃子,今日更是斷然拒絕做他的皇後。

正因她愛他,所以才不能成為他的後妃。

「朕明白,朕懂了……」他憐惜地捧住她的臉,滿是盼望地輕輕乞求,「那朕答應你,往後朕絕不到別的宮去,她們就是這宮中的擺設而已,那麼你可願答應嫁給朕,做朕的皇後?」

她的清鳳太子……她的清皇陛下……怎可對一個奴婢這般低聲下氣呵!

「皇上……」她強忍了許久的淚,再也止不住地墊落,第一次允許自己大膽、勇敢地伸手踫觸輕撫他的臉龐,這是她愛了十二年,守了十二年的男子,也是她心底最親、最愛的人。

既是愛他,又怎能自私地逼迫他至此?「那麼你是答應了?你答應朕了?」他滿眼欣喜若狂。

「皇上,阿童一生一世,心中只有您,無論將來在哪里,阿童都會永遠惦記著您。」

他眼底的喜悅頓時被深痛的恐懼取代了。「阿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里?難道你要離開朕?」

「阿童確實沒有資格陪伴在皇上身邊,成為皇上的鳳後。」阮阿童淚眼迷蒙,眸中濃濃愛意再無掩飾。「我的身子不易有孕,縱然得幸有孕,也會母胎雙雙不保,因此我這一生注定無法為您養兒育女,所以阿童是這世上最配不起皇上的女子。」

「不!朕不信!」玄清鳳遭受連番打擊,震驚痛苦得面白唇青,卻依然強硬地緊擁著她不放,語氣萬分堅定,「朕可是天子,一言九鼎,朕說了愛你,便是一生一世的事!別以為那樣騙朕,朕就會像那等自私自利的負心漢,扭頭甩手就走,你把朕當什麼人了?」

「皇上不信,盡可去問陸太醫。」她苦笑道。

「朕自然會問個清楚,可就算如此,你也別想拋棄朕!」他怒氣滔天,吼到最後聲音微顫哽咽,反像是自己最委屈了。

「皇上——」她一時氣結。

為什麼他總能不講理到如此理直氣壯?

「罷了罷了,朕如今還傻傻守這皇法體統做什麼?心愛的女人就快甩了朕,跟朕耍那一招‘從此山高水長江湖不見’了,朕還當什麼一代明君?」他說得咬牙切齒,恨恨不已。「哼!朕偏偏就做了那一代昏君,誰又敢奈我何?」

「皇上!」她心下大急,臉色也變了。

「就許他們玩賤招,不許朕耍陰招,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玄清鳳眉眼一沉,寒意惻惻地笑了,俊美姿容越見妖艷。「朕不好受,誰也別想好過!」

「皇上您、您要干什麼……」雖然知道他不會對付、傷害自己,阮阿童卻還是止不住心頭陣陣發冷,有種深深不祥的預感。

「走!」

「走去哪里?」她一呆。

「回寢殿。」阮阿童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當朝天子給「劫獄」了!

阮阿童傻愣愣地坐在寢殿的龍床上,看著陸太醫、王太醫、張太醫、錢太醫等人,在她面前共同會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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