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就算再努力,也該好好照顧身體呀!」
他不是不明白她比旁人付出更多心血努力學習,急于證明自己的心情,只是再怎麼拚命也該顧好身體,三天兩頭熬夜、忘了吃飯,對成長中的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正想喚醒熟睡的她回宿舍好好休息,他的眸光驀地瞥見一旁她剛完成的新作品。
「鬼丫頭,又做了什麼新玩意兒?」
拿起桌上的女圭女圭湊近眼前,對于她滿腦子天馬行空的創意與鬼點子,他是十分欣賞的,因為相較于一系傳承,追求精致細膩的古典女圭女圭,裴雁行顛覆傳統的作品更多了份現代感與獨特性,令人玩味。
微眯起眸,他就著幽暗的燈光檢視這尊臉蛋描繪細致,卻全身上下豎著尖刺的怪女圭女圭,唇角忍不住上揚。
這尊怪女圭女圭,無論是倔傲的神情,或是身上如小刺蝟般高高豎起的尖銳防備,都與平日清醒時候的她如出一轍,簡直就是本尊的縮小版!
何澄南帶著溫暖笑意的眸光,自手中女圭女圭緩緩轉向伏在工作桌沉睡的裴雁行,視線蒙中,他忽地瞥見一團黑壓壓似灰屑般的髒東西沾上她的手,下意識地就伸手想替她撥開。
「嚇!這是什麼?!」
伸出的手還來不及踫著那團黑壓壓的髒東西,不明物體已經自己動了起來,像顆彈簧球般突地躍至何澄南手上,讓毫無心理準備的他狠狠被嚇著。
一種刺刺毛毛的詭異觸感自手背上傳來,他猛地揮手甩去那團漆黑的不明生物,沒時間多想那究竟是啥玩意兒,只急著喚醒工作桌旁,依舊安睡得不省人事的裴雁行。
「雁子,你別睡了,快起來!」一把搖醒猶昏昏沉沉的她,他急喊道。
「什麼?怎麼回事?」好夢教人無情打斷,她揉著惺忪睡眼困惑地開口。
「別!別踫眼楮!你的手有沒有怎樣?會不會痛?」
心急地握著她縴細的皓腕,將她雙手拉至眼前仔細檢視,雖然心底很不願去證實剛才那只不名生物究竟是啥,但他還是擔心。那團黑壓壓的東西該不會是只大蜘蛛吧?!
一想起方才蒙視線中模糊的八腳形體,和手背上又麻又癢的觸感就讓他毛骨悚然,他更憂心沉睡中的她有沒被蜘蛛咬傷了?萬一那蜘蛛有毒怎麼辦!
「喂,你在緊張什麼呀?什麼痛不痛……喂喂喂!你把臉湊這麼近是想對我做什麼?!」
迷迷糊糊被人搖醒的裴雁行,此刻就算腦筋再不清醒,也被眼前驀地放大數倍的男性俊顏趕跑了瞌睡蟲。
何澄南公認舉世無雙、俊雅出眾的迷人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彼此貼近的距離讓她能輕易感受到自他鼻端呼出的男性氣息,濃重而急促,害她一顆心也像蒙了眼的小鹿在胸口狂奔亂跳,只差沒扭傷腳。
帥哥人人愛看,當然她也不例外!
用力清了清喉嚨,再三確認垂涎美色的口水沒滴下來,她這才燒紅著臉開口,「先生,你在干什麼呀?」
如果不是此刻氣氛太詭異,她真要懷疑這男人意圖偷香了。
「雁子,你沒哪里不舒服吧?」他捧著她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呀,好得很。」除了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其他一切正常,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就好,我真擔心你被那蜘蛛咬了。」將她整個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異樣,他懸在心頭的大石這才落地,放開她軟軟女敕女敕的臉頰,吁了好長一口氣。
「蜘蛛?糟了,上哪兒去了?!」听了他的話,裴雁行怔愣了會兒,神色突然緊繃起來,四處張望。
以為她同樣被駭著了,他忙不迭安撫,「別怕,我把它趕走了,你若是不放心,明天我再請人來處理。」
畢竟與一只毛茸茸的恐怖生物共處一室是有些讓人心驚,天曉得那只蜘蛛還有多少徒子徒孫,明天還是一早就請工友或找驅蟲公司的人來清理吧!
「不!不可以!」
何澄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會引發她強烈的反彈。
「小痹是我的寵物啦!它一定是被你嚇得躲起來了,可憐的小痹!」她邊說邊蹲在桌角找尋心愛寵物的身影。
「小痹?你的寵物?!」
俊逸臉龐閃過一抹青白與錯愕,他只能吶吶重復著她的話,不可置信地瞪著正四處梭巡的人。
誰來告訴他,他沒听錯吧?
這個鬼丫頭平時愛搞怪也就算了,居然還把毛茸茸的惡心黑蜘蛛當成哈姆太郎來飼養,不但給蜘蛛取小名,還怪他把那只怪東西給嚇跑?
他沒被那只蜘蛛咬上一口,算自己運氣好耶!
「啊,找到了找到了!可憐的小痹你還好吧?一定被冒失鬼嚇到了喔?來,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喲!」
小心翼翼自椅腳捧起那團黑壓壓、巴掌大的毛蜘蛛,裴雁行又是輕哄又是安慰的反常溫柔舉動看在何澄南眼里,簡直要揉眼楮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了。
瞧她和同齡女孩一樣天真爛漫地與寵物說話談心事,本來他是應該感到欣慰的,可她說話的對象──那個按理該由可愛小貓小狽擔綱的寵物角色──眼下竟然換成一只毛茸茸黑抹抹的大蜘蛛!
這要生命中執著追求夢幻美善的何澄南一時間怎麼接受?
「喂,你剛剛看到的就是小痹吧?」
將手中的寶貝寵物湊到他眼前,她忽而開口,可這舉動著實讓他退了好大一段距離。
「你、你別拿那東西靠近我!」他沒好氣地低吼。
此時此刻,何澄南早顧不得平日精心營造出的白馬王子優雅形象,雙眼直瞪著那團惡心生物,警戒指數升級百分百。
「耶?你……該不會是怕蜘蛛吧?」
看著他頻頻退卻的腳步,裴雁行的唇畔漾出一抹豁然領悟的狡笑,似是窺知了某件天大的秘密。
「怕?笑話,怎麼可能!不過是只小小的蜘蛛,報紙卷卷就能送它上西天了,誰會害怕!」口頭上逞強,但他明顯後退閃躲的反應看在裴雁行眼底,真相已不言而喻。
嘿嘿嘿,沒想到這個男人也會有不為人知的弱點,而且還被她逮著。莫名的得意自心頭蕩漾開來,讓她頓時心情大好。
「既然不怕,那你要不要來和我的寵物小痹做朋友?」她一副施恩似的表情向他問道。
「謝謝,不必。」他有些僵硬地開口。
何澄南發誓,她臉上得意揚揚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在嘲笑他,可他卻沒有立場,也沒有勇氣敢厲聲反駁,就怕小姐她心情一個不爽,把手中那只危險又恐怖的節肢動物往他身上扔來。
「可你剛剛打了它,至少該說聲抱歉吧?」她擺明了要找他碴,唇畔狡詐又壞心眼的笑容讓他頗為不滿地眯起雙眸。
「那是因為我剛剛沒戴隱形眼鏡,看不清楚才會踫它!」
如果當時看清那團髒東西是只毛蜘蛛,他發誓自己絕不會用手去模。
現在回想起來,他仍覺得背脊一陣發毛,決定等會兒就去好好洗手,以防殘留什麼不干不淨的細菌。
對于她詭異的嗜好與超級另類的寵物,他是徹徹底底的無言了!
「眼鏡?你視力不好嗎?」將小痹放回紙箱不再惡整他,裴雁行納悶地開口。
平時也不見他戴眼鏡,怎麼會突然視線不清?
「是有點傷腦筋。」他很干脆地聳聳肩答道,教她詫異地抬眸。
不過話說回來,經他這麼一提她才發現,他一雙深邃的黑眸今夜顯得特別迷蒙,眼波流轉間蘊藏了無限魅力,電得人暈陶陶,可這一切唯美醉人的錯覺,全是因為他是個大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