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路、痴!
是的,沒錯,堂堂夜盜公爵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大路痴,連在自家後院閑逛都會迷途個三天三夜,急得總管佣僕人仰馬翻,從小到大的走失紀錄都能撰成一本心酸血淚史了。
這就是為何在少了兼具衛星導航及坐標定位功能的PDA協助下,他會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不但闖錯空門偷錯寶,還意外墜機在這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鬼地方。
黑凜已經可以想象當游人接到消息時,會用什麼樣夸張的表情恥笑他,然後以媲美超音速客機的速度替他廣為宣傳,供黑氏家族眾多八卦人口下飯佐茶,敗績源遠流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算了,不多想了,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不過,還有一件事得處理。」視線落在琉璃被鎖煉銬住的縴細雙腕,這畫面莫名讓他感到礙眼,他自腰間暗袋內抽出一只銀針,熟練地探入鎖孔內挑弄起來。
「你要幫我開鎖嗎?這副特制的手銬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琉璃略顯遲疑地開口,換來他挑眉一瞥。
這小女人居然膽敢質疑夜盜公爵的開鎖能力?!
不是他自吹自擂,這款小玩意兒充其量不過是他五歲時拿來解悶消遣的玩具,三兩下就可輕松破解,毫無難度可言。
「瞧,這不就打開了嗎?」自信地揚唇,他道。
伴隨著一聲輕響,澄金鎖銬應聲而啟,自琉璃縴細的腕間落下。
「好厲害,居然真的解開了!」
看他輕易解開多年的桎梏,琉璃動了動重獲自由的雙手,眼中閃著晶亮亮的光芒,一臉不可置信又感激地望向他。
黑凜必須承認,被一個清純美少女以如此崇拜的眸光緊緊瞅著,對任何男性來說都是件十分優越滿足的享受,只不過……
「這副鎖銬你究竟戴多久了?」瞪著她腕間一道明顯的紅痕,他皺眉。
如此深刻的傷痕絕非一朝一夕就能留下的,回想起龍玉集團那間放滿少女私人用品的密室,黑凜心中早有最壞的推論。
而她的回答,更是證實他心底的猜測。
「從我有記憶開始手上就一直銬著枷鎖了,第一次拿下來,感覺好特別!」
沒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合影,琉璃正欣喜地揮動著重獲自由的雙手,腳步輕快繞著一旁枯葉盡落的大樹轉圈圈,像只初次展翅的幼鳥在學習飛行。
「喂,這該不會是你生平頭一遭離開那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吧?」一想到這兒,黑凜的心不由得抽緊,胸臆問彌漫了一股說不清的窒悶。
「嗯,對啊,其實我一直都很向往外頭的世界,想要到各地去游玩、認識不同的人、交很多很多的朋友……」說到這兒,她停不開心轉圈圈的腳步,一雙閃耀著晶亮光芒的茶色瞳眸就這麼直勾勾射向他。
「怎麼?干麼這樣看我?」他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決定了。」她緊瞅著他,一臉慎重地點了點頭。
「決定什麼?」黑凜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心中的警鈴更是響個不停。
「我決定讓你成為我第一個朋友!」猶如女王陛下欽點騎士般,她既興奮又期待地握住他的手,「以後,你就直接喊我琉璃,我也可以叫你……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歪著頭,她好認真地請教。
「等等、慢著!你說你叫‘琉璃’?!」听著她的話,黑凜腦中倏地閃過某種不妙的警訊。
「對啊,不好听嗎?」她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自己的名字真有這麼糟嗎?不然他為什麼一副見鬼似的神情?
「雖然我不知道‘琉璃’這個名字好不好,但它在玉氏家族中歷史悠久,我叫琉璃,我媽媽也叫琉璃,還有我的外祖母、外曾祖母、外曾曾祖母、外曾曾曾曾曾祖母……」她扳著白女敕指頭數道,試圖博得新朋友一絲絲贊賞。
可黑凜只是僵著俊顏靜默無語,一雙森湛瞳眸死命盯著她瞧。
這活像只小麻雀般啁啾不停的女人,居然就是龍玉集團暗藏多年的秘密瑰寶琉璃女圭女圭?
那個本該是以水晶雕成、寶石瓖飾的幸運傳家寶?!
「該死,游人那個死小子給的是什麼鬼情報?!」未了,黑凜爆出一聲不雅的低咒,煩躁地爬梳過一頭披肩長發。
瞪著儲存于PDA中那美得不似真實的琉璃人像照片,他懷疑這根本是游人那小子以電腦虛擬出來的圖檔,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他上鉤,乖乖為黑氏家族賣命。
偏偏他還真著了對方的道,費盡心力地闖入龍玉集團總部,最後卻落得這番下場,擄了個女乃娃兒出來!
「那個……你還好吧?身體不舒服嗎?」見他鐵青著俊顏,支手撐額無力坐倒在地,像是受到什麼天大的刺激,琉璃怯怯地伸出白女敕指頭戳戳他的肩膀,好貼心地問。
她蹲在他跟前,一雙小兔兒似的眼楮水汪汪地巴望著他,害黑凜一口氣只能梗在胸口無法宣泄,就怕嚇壞眼前無辜的人兒。
「騙人,這根本是詐欺嘛!」他忍不住悶哼了聲。
丙然傳聞不可盡信。
他費盡千辛萬苦,心心念念想得到的古董琉璃雕像,如今卻成了個俏生生、活跳跳,還像只小麻雀似嘰嘰喳喳在他耳畔吵個不停的麻煩美少女?!
「可惡!下山後,我一定要找游人那辦事不力的小子清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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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請問,我們是不是迷路啦?」
少女柔怯的問話遲疑地響起,讓定在前頭領路的黑凜猛地僵直背脊。
「什麼迷路?有我在怎麼可能迷路!」他板著俊顏頭也不回繼續走,打死不承認錯誤。
「可是,這地方已經走過好幾回了……」
為了顧及他的男性尊嚴,琉璃原本不想點破,但眼看兩人從太陽初升走到現在夕陽都快西下還繞不出這座森林,又餓又累的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發問。
「山路不都長這樣子?一定是你多心,總之乖乖跟著我走就對了!」聞言,黑凜挺拔的背影僵了僵,還在嘴硬。
「但是,我很確定這里已經走過四遍……加上這次是第五遍了。」
「你怎麼知道?」他沒好氣地回首,瞪向膽敢挑戰自己權威的小女人。
「因為我有在樹干上畫記號啊!」
事實勝于雄辯,琉璃縴縴玉指點向一旁的枯木,樹干上有她用斷裂冰玉塊刻出的大大記號,刺目至極地映入他眼中。
「……你什麼時候弄出這個的?」瞪著那一筆一畫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正」字標記,黑凜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有些同情地望著他鐵青的俊顏,琉璃覺得自己隱約听見男性自尊龜裂破滅的聲音。
噢,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擊他的,可是、可是——
本嚕、咕嚕嚕嚕!
不爭氣的肚皮發出羞人的哀鳴,琉璃漲紅了臉兒,見他一臉詫異地望向自己,似笑非笑地緩緩挑起眉。
「你、你別笑,我又不是故意肚子餓的!」她為自己丟人的生理反應赧紅了雙頰,一臉委屈。
明明兩個人都同樣走了一天,怎麼就不見他喊一聲累或肚子餓?真不公平!
「今天一整天都忙著趕路,我快餓得走不動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再找路下山,你說好不好?」她無力地垂下雙肩舉白旗投降,可憐兮兮地瞅著他瞧。
「肚子餓也得有東西吃才成。」面對她的央求,黑凜直道。
不是他壞心想虐待她,荒山野嶺的要他上哪兒變出食物來填飽兩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