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下一瞬,俊美的臉龐迎面受了一記關勁飛粗拳賞來的爆栗子,孫襲歡發出了一聲哀號。
反觀關勁飛,一丁點愧疚也無,只是萬般怨懟地嘆了口長氣。「唉——這老三也真會跑,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累得咱們大過年的還得在異鄉奔波。」
離開「步武堂」後,他們各分兩路尋找艷無敞的行蹤。
他與弟弟及老五同行,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艷無敵替八師妹尋藥的藥仙洞。
可惜,他們顯然晚了一步,在村民繪聲繪影的描述下,他們那美得不可方物的三師妹艷無敵應該與「白神仙」離開了。
他們撲了個空,只得等候其他弟子的同門信煙再做打算。
必勁飛的思緒方掠過,只見關勁棠高大的身影急促地撞入眼底。
「收到大師哥施放的同門信煙了,師姐在「閻底門」。」語落,關勁棠沉郁已久的思緒終於稍微舒緩。
雖無法確定艷無敵是否安全無虞,但至少找到人了,另一方面,這也代表著他的「牽腸掛肚」即將告一段落。
在幾日思緒紛雜、輾轉難眠的折磨下,穆夕華整理了簡單的包袱,準備與爹娘一同回定安城小住。
為怕風雪肆虐阻擋回家的路,穆勻夫婦在「步武堂」做了兩天客後,便催促著女兒盡快整裝上路。
一大清早,披著一身軟裘的穆夕華依依不舍地與諸葛謙夫妻話別。
「舅父、舅母,再見。」一想到要離開她待了十多年的地方,穆夕華心底有說不出的不舍。
諸葛謙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存她耳畔交代。「若遇上危急的狀況,盡避拿出你的「強項」,讓對方嘗嘗苦頭,知道嗎?」
雖說穆勻夫婦不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做出什麼威脅的舉動,但至少甥女體內的「怪力」足以讓她的安全無虞。
或許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穆夕華有能力保護自己,這一點讓他稍稍安心。
穆夕華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是讓對方嘗嘗當小雀兒的滋味嗎?」
「若真有必要,這回舅父允你可以「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諸葛謙頷了頷首,語氣不慍不火。
「夕華明白。」她話一落下,諸葛夫人不舍地攬著她,哽咽地說︰「要自個兒保重身體,若真待不住,差人捎個信回來,就算你四哥還沒回來,舅母也會親自去接你。」
拚命忍著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穆夕華好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夕華知道,舅父、舅母也要保重身體。」
穆勻夫婦坐在馬車里候著,瞧著這一幕,心里頗不是滋味。
捱了半盞茶的時間,穆夫人終於忍不住揚聲催促。「好了,再拖下去回到定安城的時辰便晚了。」
迎向娘親的呼喚,她放下心頭的不舍與惆悵,努力振作起精神才依依不舍地坐進馬車內。穆夕華一上馬車,駕車小廝得到主子的指示後,立刻驅車離開。
馬車車輪轆轆地輾過石板地,漸漸駛離「步武堂」。穆夕華舍不得放下窗簾,半趴在窗邊,望著窗外流逝的景物,嘆了口氣。
唉!直到最後一刻,她還是沒等到心愛的男子出現。
馬車漸行漸遠,除了馬蹄與車輪的轆轆聲響外,車廂內漫著股幾乎要讓人窒息的靜謐。
穆勻夫婦同女兒沒話聊,只有由著她去,最後索性雙雙閉目養神歇息。感覺到爹娘生疏、視若無睹的態度,穆夕華極力控制想逃出馬車車廂的沖動,幽幽喚了聲。「爹、娘……」
猛地听到女兒的輕喚,兩人愕然地睜開眼問︰「怎麼了?」
「夕華真的是您們的女兒嗎?」她揚唇淡笑,唇畔的笑意卻苦澀得讓人感到心酸。
似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夫妻倆同時怔了怔。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穆夕華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幽幽地喃著︰「在您們把我丟在「步武堂」卻不來看我時,我便時常這樣想……」
不管他們是否將她的話擱在心頭、不管他們是否急著解釋,穆夕華只是將多年來累積在心底的疑問,一口氣說出……
說來有些可笑,她留在「步武堂」得到了健康與眾師兄弟的的寵愛與呵護,卻也因此失去了親生父母的愛。經過這一次,她還能奢望由「她的爹娘」身上得到一絲絲愛憐嗎?
她不敢多想,只知道所有寵愛她的人,全都在「步武堂」里。
而馬車不過走了幾個時辰,她卻已經開始想念她最愛的人們了!
第九章
經過幾天的舟車勞頓,穆夕華回到了位在定安城城北的府邸,整修過的奢華富麗,已經不是存在她模糊印象中的外觀。
穆夕華自嘲地揚了揚唇,因為疲倦,整個人懶洋洋的,推卻了晚膳後,她被安排住進位在西院的廂房里。
一如預期,她原來的寢房已被漸長的妹妹給獨佔……那感覺讓她的心里頗不是滋味。
唇畔揚起一抹近似自嘲的詭笑,她將包袱擱在久無人居、泛著股淡淡霉昧的廂房,怔怔地坐在榻邊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無事可做的她悶得發慌,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著。
但在陌生的床榻上,穆夕華睡得極不安穩,二更的梆子剛響過,她便又恍恍惚惚地驚醒。
在睜開雙眸的那一剎那,她才意識到,自個兒現在不是在「步武堂」的小院落里。
意識一同籠,凜然的風呼呼掠過,那未關緊的窗扇隨風發出叩答、叩答聲響,單調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寢房里,加深她內心的孤寂。
突然間她有些後侮,不明白為什麼要同這一個不屬於她的家?
難道……在爹娘的冷落下,她的心還存著一絲期望?
她悶悶地抿了抿唇,在了無睡意下,索性赤著腳起身,推開窗.任冷風直灌人室,撩撥她如墨般的長發。
長發隨風飄動,那感覺就像她心愛的四哥,以修長的指滑過她的發問,撩撥一湖墨海。
思及此,心中涌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她一手捂住唇,一手無助地圈抱住自個兒,不願讓啜泣的咽聲逸出雙唇。
「四哥……夕華好想你……」
她沉痛的吶喊著,縴瘦的臂抵不過心愛男子溫暖的懷抱。一個人的孤寂讓她的心備感淒涼且更顯悲哀。
不知從何時開始,淚水像有自己的意識般,猶如斷落的珍珠,一顆、一顆不斷地無聲滑落,染濕她的衣襟。
唉!這是怎麼一回事吶!才分離沒多久,她竟然比想像中還要思念關勁棠?
是的,她想念他!
不安時想著他……
無助時想著他……
每每在這個時刻,她便恨自個兒對他的依賴,更不由得埋怨起他來。
怨他怎麼舍得與她分開那麼久,怎麼舍得任她被孤獨啃蝕,被穿膚入骨的思念給折磨……
他知道她正在想著他嗎?
回到穆家後,夜夜失眠的穆夕華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起身後會有固定的婢女為她送來三餐膳食、打理她的起居,偶爾,穆夫人會來瞧瞧她,往往沒說上幾句話便匆匆離開。
接連幾日,也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她的精神不振、神情益發憔悴,身形也漸漸消瘦。
穆夕華沒心思理會,只知道在白個兒的家,她定是無法待滿三個月。
這一日,當她抱著寢被,思緒恍惚地怔坐在榻上時,便被屋外一陣窸窣的聲響給吵醒。
還來不及回過神,只見幾個婢女魚貫的進入寢屋里,準備伺候她梳洗。
「你們……做什麼?」
「夫人交代,今日有宴,小姐得赴宴。」婢女恭敬地同應。
「赴宴?」過了大半個月才為她洗塵嗎?這想法一掠過腦海,穆夕華立刻搖了搖頭,甩去那分妄想。「夫人有說上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