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是他的真心話,因此听起來誠意十足。
見爹爹叨絮未盡,陶傾嵐美眸含瞠地開口。「爹,別碎嘴了,活像個愛操心的老頭子,再同你瞎扯下去,時辰都晚了。」
說起拾寶,女兒幾乎忘了她還有個極寵她的老爹。
陶老爺眯起眼,瞪了她許久。「也罷!去吧!別太晚回府。」
「謝謝爹。」她趕緊拉著喬梓韌出府。
確定兩人走遠後,陶老爺冷冷地揚聲喚道︰「暮,跟著小姐。」
倏地,一抹由屋檐掠下的墨色身影落地落在陶老爺面前,抱拳領命。
「順便查查那楞柱的來歷。」
毖言護衛聞言頷首,倏地翻身躍過花牆。
對著護衛離去的背影,陶老爺煩躁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就這麼一個天真活潑、心思單純的千金,若不派人暗中保護,他能不擔心嗎?
喬梓韌陪著陶傾嵐走出了陶府,走進大街後他們拐進一條暗巷里,喑巷兩旁皆為高牆,教人壓根瞧不出前方是否還有路。
他目光深幽地打量著四周。「以前就你和冬兒兩人一起出門嗎?」
這小巷愈走愈偏僻,她們沒遇上惡人,還真是奇跡。
「是呀!李大娘家我們去過幾回,熟得很,這巷子雖暗了些,但可是捷徑。」
看著她心無城府的笑容,喬梓韌再次被她可愛的模樣所吸引,這世間很少像她這樣無憂無慮的性情吧!
「以後沒有我陪,一個人別走這種暗巷。」他神色凝重地開口。
沒來由地,陶傾嵐因為他的話,平靜的心湖泛開喜悅的漣漪。
她抬頭迎向他幽深的黑眸,忽地展顏一笑。「楞柱在擔心我,對嗎?」
他不假思索地頡首。
「只要你一直陪著我,我就不會是一個人。」她說得好自然,是出自真心的期盼。
縱使明白她的話無關情愛,強烈的興奮感讓他胸口驀然一熱地允諾。「我會一直陪著小姐。」
她露出柔軟甜笑。「不可以反悔唷!」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總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力量,她喜歡有他在身邊的感覺。
「不會。」
她頓下腳步,伸出手勾住他粗粗的長指,稚氣地晃了晃彼此相拙住的手。「小指勾小指,反悔最無恥,轉一圈打個封箴,要你不忘、不忘!」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喬梓韌怔了怔。
他從五歲起就不信這小孩子的玩意兒,這一回,看著她俏皮可人的模樣,他微微眩惑地配合著。
陶傾嵐甜甜說完,松開他的指,忽地跳呀跳地,拚命踮高著腳想捏捏他挺直的鼻梁,要他不忘,不忘。
無奈喬梓韌太高,跳了幾次,她只能對著他俊挺的鼻梁現出微惱的麥情。
喬梓韌怔怔出神的思維只落在姑娘可愛的臉龐,壓根沒心思理會,她努力在原地跳動的原因。
下一瞬回過神,是鼻間吃痛的感覺喚回他的思緒。
「嗚……小姐為什麼捏我的鼻子!」他搗著鼻,痛苦地抗議。
「要你不忘、不忘嘛!」陶傾嵐皺了皺俏鼻,沒半點反省意思地沖著他大笑。
喬梓韌眯起眼,緩緩朝她逼近。
「你、你、你要做什麼?」小手心虛地搗住自己的鼻子,她賴皮的嚷著。
「要你不忘、不忘嘛!」喬梓韌挑眉,一字不漏地抄襲她的話。
他往前朝她貼近一點、她就退一點;他向前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她愕然一驚。「不公平!」
他們的身高懸殊,為了捏他的鼻子,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
再怎麼樣,她的力道或許只像蜻蜓點水。
他可不同,人高手長、力氣大,若讓他得逞,她的鼻子不被擰掉才怪。
思及此,她三步並做兩步,倉皇逃離。
不管他此刻的行為有多幼稚,喬梓韌存心逗她。「光讓我記著卻不讓你記著,打封箴有什麼意義。」
見他心意甚堅,陶傾嵐急忙地加快腳步,仍是比不過他的長腿,待她回過神,喬梓韌已不動如山地杵在她面前。
陶傾嵐一個緊張,不听話的腿兒打了個踉蹌,直接撞進男人結實的懷里——
頓時,她身體柔軟的曲線壓在男子結實俐落的胸前,小手貼在他如擂鼓般跳動的胸口,軟女敕的唇瓣則貼在男子剛毅的下顎。
陶傾嵐扇著墨睫,極近、極近地瞧著他滾動的喉結,地微啟唇,粉唇輕頭,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發現自己動不了。
蒙朧間,有股過分親昵的感覺在兩人間蔓延著。
陶傾嵐聞著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氣息,赫然發現,她有些暈眩,心里充斥一股好詭異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陶傾嵐出聲喚了喚。「楞柱……」
突然改變的氛圍讓陶傾嵐的心慌得緊,當他溫暖的氣息拂著她的發頂,她的心跳,竟也跟上他如擂鼓般的節奏。
「你……還好嗎?」強壓下心里的緊張,他回過神問。
她發上清新好聞的香味與貼在他身上的嬌軟身軀,讓他渾身僵硬。
「你的下巴又硬又刺人。」掩下心頭莫名的悸動,她擰起眉抱怨,接著滿臉通紅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看著她粉頰上的紅潮、軟唇上的嫣紅,他暗自調整紊亂的氣息,片刻後才道︰「對不住。」
陶傾嵐揚了揚唇,率性甩去羞赧的心情,加快腳步道︰「我們快走吧!」
見她仍是傻呼呼的模樣,喬梓韌嘆了口氣,這姑娘還真是會折騰他。
第五章
忘了方才傻氣要捏到對方鼻子的堅持,喬梓韌默默跟在陶傾嵐身後,直到他們走出長巷盡頭。
「到了。」
他點頭,無法掩飾心里的震憾。
長巷盡頭,呈現豁然開朗的景象。
幾戶簡單樸實的紅磚瓦房在綠木、素菊、竹籬笆……以及雞、鴨,咯咯、嘎嘎的叫聲點綴下,有一台悠然純樸的氣息。
然而,這景象自然不包括李家在內。
顯然,李大娘與陶傾嵐是同道中人,糟的是,她無章法的堆疊、分類,讓竹籬笆里堆著驚人的雜物。
雜物掩住屋子、遮蔽藍天,使得眼前的狀況格外驚人。
「要小心唷!上一回李大娘幫我把大缸擱在門口了。」熟稔地在雜物堆中左閃右拐,陶傾嵐揚聲叮囑。
不似她輕巧的身形,只要他挪動腳步,身旁的雜物堆便應聲發出晃動的聲響。
「你……確定我可以進去嗎?」
他陷入短暫沉思,極度懷疑自己有能力可以擠進雜物堆里,更怕雜物堆在他的介入下,會潰不成軍,壓死嬌小的陶傾嵐。
「放心。」她率真頡首,靈澈的水眸瞧不出半點憂心的成分。
她的保證讓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慎重,所幸大缸放的位置不遠,喬梓韌很快就瞧見她口中所說的大缸。
「楞柱,你瞧,它值不值錢?」她問。
心中一突,喬梓韌有些不明就理地問︰「小姐怎麼會問我呢?」
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陶傾嵐忽而笑出聲來。「這很有意思呢!就像猜謎一樣,答案雖然不盡相同,但這過程卻真有趣。」
「我的看法全是胡蒙、瞎猜,沒個準頭的。」為了順利扛起大缸,他低,出于直覺伸手揩去大缸上的泥土,撫著缸上的紋路沉思。
「是嗎?」她微偏著螓首暗暗打量他撫著缸上紋路的動作,對他的話持著保留態度。
她總覺得楞柱在辨物方面有著敏銳的直覺,想不透的是,為何他總說自己是胡蒙、瞎猜?
「如果小姐想玩,我可以陪小姐玩。」他心虛地揚高了語調道。「好!撇開是否擁有高超的辨物能力,咱們就睹賭誰的運氣好。」她興致勃勃地提議。
喬梓韌朗眉微挑,疑惑地問︰「賭什麼?由誰揭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