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顏浪娘子 第13頁

楚寒洢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天啊!」那名姑娘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一身濕,有些無法相信自己遇到了什麼事。

店小二見狀,連忙彎腰打揖,向她賠不是。「姑娘,真對不住!」

名喚廣香的姑娘跺了跺蓮足,正想開口罵人的同時,一雙瑩白若玉的縴腕,朝她遞了方帕巾。

「先擦擦吧!」

便香抬起頭,定楮看著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被眼前的楚寒洢吸引了目光。她的膚色若玉,白里透紅的肌膚,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瑕疵。

最教人驚艷的是她頰邊的妝靨。一般妝靨大部分是點貼在酒窩處,但她卻大膽的以金箔剪了一枝冷梅圖貼子頰邊,不僅好看,也讓人驚艷極了!

從頭到腳,她的氣質清靈典雅得讓人不由得贊嘆。

「謝……謝謝!你真美。」廣香目不轉楮地看著楚寒洢,幾乎忘了身子是處在濕透的狀態。

楚寒洢掩唇輕笑,沒多說什麼地解上的披掛遞給她。「快回去換衣裳吧!這天氣要是不小心點,染了風寒可不好。」

便香十分自然地直接接過外褂披上。「姐姐,你的眉毛畫得真好,臉上的粉真自然。」她說著說著,竟然忍不住就伸指戳了戳楚寒洢的臉頰。

楚寒洢頭。回遇到如此直率的小泵娘,抑不住地咯咯笑出聲。「你先回去換下濕衣裳吧!」

「唔!我一回家就很難出門了。」她努起唇沉思了好半晌才道︰「姐姐住哪?下回我可以溜出來找你嗎?!」

楚寒洢見她衣著不俗,心想她也許是哪戶富貴人家的閨女,連忙阻止道︰「不成,怎麼可以用偷溜的……」

「姐姐到底叫什麼名字?住哪里嘛!」她揚眉,語氣帶著一點小小的跋扈。

靶覺小泵娘脾氣好像不太好哩!楚寒洢掩唇輕笑道︰「我叫楚寒洢,住在永寧坊東街……」

還沒說完,小泵娘詫異的聲音便落入楚寒洢耳底。

「永寧坊東街?!哇!你是湛畫師的……」

「你認識湛剛?」楚寒洢話一出口卻霍地頓住,想來她的問話有些可笑,這長安城里有誰不認識湛剛?

「當然認識,我們還挺常見面的!」廣香一說完,忍不住得意的揚高語調。

她可是十七公主,只要她父皇一聲令下,湛畫師可是得領命進宮為她畫畫的。

湛剛他挺常同眼前這位唇紅齒白的小泵娘見面?他與她是什麼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楚寒洢一听到小泵娘帶著炫耀的語調,心頭不由得蒙著股酸溜溜的妒意。

怎麼她的剛哥哥可以同所有人好,卻不同她好?

新婚之夜他就惡劣地說他討厭她?!

楚寒洢暗暗嘆口氣,才回神,小泵娘便因眼前一個突臨的人影朝她揮手,而懊惱地跺著腳。

「真是的!怎麼那麼快就找來了?」小泵娘嘆了口氣,只得無奈道︰「姐姐,我會再來找你的!」

看著小泵娘快步遠去的背影,楚寒洢才驚覺地揚聲問︰「喂!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我叫廣香,李廣香——」

看著小泵娘隨著來人離開,楚寒洢臉上充滿了不明所以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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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內苑,朝陽未起,清晨的冷風回蕩在閣內。

湛剛揉了揉眉心,進宮已好長一段時日,他卻半點靈感也捉不到,仍舊處在茫然的狀態。

此次進宮作畫,眾人對他有十分深厚的期望,或許正因為如此,他下筆不免沉重了許多。

于是他破天荒的無法靜下心在腦中構圖。

他的思緒有一些飄忽,手執著沾有墨色的畫筆,「啪」的一聲,墨漬染在素白的絹布上,湛剛的思緒不禁回到十歲那年的秋天。

他依稀記得,那年他幫楚寒汐畫了張畫像,而畫像上也如同眼前這張絹布,滴染上不該有的墨漬。

可楚寒洢硬是不肯讓他撕掉那不完美的作品,同他爭著畫!

那不是丑東西,那是洢兒……那是剛哥哥畫的洢兒。

從小,她就是這麼執著、勇敢,雖然最後她摔下山坡、破了相,但她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甜、那麼純真……

「大哥在發什麼愣?」閻昭凌不知何時出現,相較于湛剛的煩躁,他顯得自在逍遙得多。

湛剛回過神,為自己突然想起楚寒洢感到愕然不已。他怎麼會突然想起她?

「我去洗把臉。」湛剛迅速撤掉那張沾墨的絹布道。

閻昭凌看到義兄的神情有幾分倦色,遂提議。

「不如到外頭走走?」

湛剛與義弟同處在「宇畫閣」,各據一間畫房,他知曉閻昭凌的進度超前他許多,為此不由得有一些心慌。

「又到時間去調戲宮女?我沒辦法像你一般悠哉。」覷了義弟一眼,湛剛步向閣外,掬了把冷泉清洗臉龐,希望徹骨的寒意趕走力不從心的感覺。

「去!什麼調戲宮女?」閻昭凌不以為意地冷啐了聲。「是從談天說笑里刺激創作的動力。」

湛剛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腳步才準備踏回畫室,閻昭凌硬是把他往外拖。

「閻昭凌!這事兒戲不得,你想讓我畫不出來、等著送命是不是?」

所謂「伴君如伴虎」,即便他們的畫受到皇宮里的人喜愛,皇太後壽辰見不到畫,皇帝一樣會降罪!

「我現下沒那個心思作畫,不去跟御廚討杯酒喝喝,我是畫不出來的。」不似湛剛的嚴謹自律,閻昭凌的率性不因為身處宮里、宮外而有所區別。

「御廚結識你可真是不幸。」話雖如此,湛剛無法拒絕美酒,有種需要沉澱思緒的渴望。

閻昭凌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世事果真難料,前些日子因為湛剛娶妻,見他心頭發悶,猛藉酒澆愁,身為義弟的他還對湛剛的舉止唾棄過一陣子。

未料,現下他卻想拉著義兄放縱一下。

自古文人墨士皆能藉酒增添幾分狂,因酒率真、因酒豪放,想當然耳,此刻他們最需要的便是淺嘗杯中物、率性隨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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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洢沒想到自己會被宣進宮。

一大早,當宮中派來的馬車到湛府宣召楚寒洢入宮時,湛家二老全都震驚地以為湛剛出了事。

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楚寒洢,強壓下緊張的情緒,先安撫兩老後,才隨著太監進宮。

一進承天門後,領路的太監便帶著她往西而行。

穿過迂回曲折的長廊,在景色轉趨開朗時,她一眼便瞧見那日在朱雀大街上遇到的姑娘,忍不住驚喜地喚道︰「是你?!」

「大膽民婦!見到公主還不行跪拜禮?」太監喝斥楚寒洢大不敬的放肆言行。

便香公主一見到楚寒洢,立刻親密且熱情地握住她的手,斥退左右。「這里沒你們的事,都退下吧!」

她口令一下,數名宮女與太監立即領命離開。

「姐姐!真高興你來了。」廣香公主一瞧見她,興奮地捉著她的手嚷道。

今天廣香公主梳了個由曹魏沿至隋唐的「驚鴻髻」,形狀是鳥欲展翅的瞬間姿態,廣袖翩翩襯得衣裙上典雅精致的花紋更加華麗。

此刻楚寒洢才明白,原來當日她所幫助的小泵娘竟是如此嬌貴的身分。

雖然廣香公主不擺架子,但身分的懸殊讓她嚴守本分,不敢逾越半分。「民女參見公主。」

「姐姐不用多禮。」廣香公主皺了皺鼻子,興奮地直嚷著。

「今兒個宣你進宮,是要同姐姐學習,你那天的妝靨、畫眉、粉妝都好美、好美!」

楚寒洢啼笑皆非。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正在猜想,怎麼皇上會宣我入宮呢!如果早知道是你,我就多帶些胭脂水粉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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