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被訓斥了,卻是正兒八經地說道︰「穆將軍,我府上還過得去,不需我出去掙錢。」
這熊孩子。蕭探月一臉的忍笑,故意將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兩聲,嚴肅道︰「听到沒有穆將軍,我們小天家里不需要他出去掙錢,可不要小看了他,你也要改改偏見才行,以為只有家中一窮二白的人才會來從軍。」
穆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惱羞之下,又拿蕭探月撒氣,「你也閉嘴!你要知道普救寺會出何事做什麼?老大說什麼照辦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孫忍風對她這態度極是不爽,他冷嘲熱諷地道︰「有人更喜歡關心老大的事,連飲食起居都要摻和,還補衣裳呢,現在居然敢說嘴別人,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孫忍風,你什麼意思?」穆芷瞪著他,幾乎快噴火。
孫忍風冷哼道︰「什麼意思你自己去想。」
穆芷俏臉黑成鍋底,她是藏不住事的火爆性格,霍地起身指著孫忍風,盛怒道︰「你給我說清楚,我是給老大補衣裳了,如何?繡娘手傷了,當時出征在即,難道要老大穿著破衣裳上戰場嗎?」
孫忍風頓時有些心虛的看著怒目相向的穆芷,「你覺得合理便成,我也沒什麼意思。」
穆芷氣急敗壞,「孫忍風!」
幾聲笑逸出來,出自蕭探月之口,他模模下巴,彷佛在自言自語,「這算是打情罵俏是吧?」
「閉嘴!」這回孫忍風和穆芷倒是異口同聲了。
「你們有完沒完?」杜確劍眉一蹙,擺出嚴峻之色,「都吃飽撐著的話,去後山跑二十圈。」
他不知原主的性格如何,他也不管原主的性格如何,既然現在是他做杜確,那一切照他的規矩來,他在天庭時向來就厭煩那些小花精、小樹精們吵吵鬧鬧的斗嘴,此刻更是容不下耳根子不清淨。
穆芷看著杜確那清逸冷俊面孔上顯而易見的不悅,心中那怪異的感覺又升起了。
他有些變了。
以前的他有著迷人的沉毅,如深潭不興波,絕不會發火,近來卻顯得有些心浮氣躁,操兵也不若過往嚴苛。
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什麼?他有什麼煩惱嗎?是什麼?若是她能做的,她都願意為他做,但是首先,她得知道,否則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究竟是什麼惹他煩憂呢?實在叫她心下納悶啊……
「君實,」諸葛燁起身朝杜確道︰「田太師來了信,又重提皇上似乎有意讓杜家軍回京駐守之事,咱們到書房里詳談。」
不必諸葛燁說得更詳細,所有人都心下了然。
天下亂,京師更亂,宮變一觸即發,皇上想讓杜家軍保護皇城的安危也是在情在理之事,但蒲關是交通要道,若是少了杜家軍會如何,這誰也不能預料,就連皇上也不敢隨意下令撒走杜家軍。
為此,杜確感到有些心煩。
雖然他是天界之人,但既已下凡,便要在人間走完這一輪,在這天高皇帝遠的蒲關鎮守倒是合他的脾胃,讓他回京,還要面對那些煩人的宮廷傾軋和朝中斗爭,他可就不樂意了。
第2章(1)
梨花別院的花園里桃紅柳綠、百花盛開,鳥兒在枝頭啁啾婉轉,縱然景色怡人,但看久了也會膩。
「咱們就到外面走走,不離寺廟周圍,這不為過吧?」一早崔鶯鶯就竭力慫恿紅娘跟她出去遛達。
崔夫人管教甚嚴,自從她們住進了梨花別院就沒踏出去過,雖然梨花別院是一座大院子,花草繁茂、奇石假山、曲徑通幽的,但她都已住了一個多月,那些景致老早就逛遍了。
「小姐是未出閣的閨閣姑娘,怎可隨便出去拋頭露面?」紅娘一板一眼地說,「夫人要是知道了,該要責罰奴婢了。」
崔鶯鶯又使出她的爛招,揚了揚眉道︰「你不說,我不說,母親怎會知道?」
「如果小姐真那麼想出去散心,那待奴婢去稟了夫人,若是夫人應允,奴婢再陪小姐出去。」
崔鶯鶯翻了個白眼,「稟母親?你覺得母親除了說這個不可以、那個不方便之外還會說什麼?」
說實在的,她不太喜歡崔夫人,活月兌月兌是個古怪的老虔婆,鄭恆的性子擺在那里,還堅持要把她嫁過去,半點不為女兒的幸福著想。
「總之小姐要出門,稟明夫人是禮數,俗話說父母在、不遠游,小姐怎可隨便出游?」紅娘振振有詞。
奇怪了,她原不是這麼古板的人,可自從小姐性情變了之後,她也變了,轉了性之後的小姐要往東,她就偏要往西,不跟小姐唱唱反調好像就渾身不對勁似的。
崔鶯鶯一听便笑了出來,「你這刁奴,什麼父母在不遠游,我只是要到寺廟周圍走走,算是遠游嗎?」
紅娘也知道自己是強詞奪理,但她還是堅持道︰「總之,恕奴婢無法答應。」
冷不防,崔歡的聲音在寢房外響起,「姊姊,母親說今天普救寺不接待外來香客,讓紅娘姊姊陪你到佛殿隨喜。」
崔鶯鶯一听,打從心里高興,疾步過去打起了簾子,一把將崔歡拉進房,「你也一塊兒去!」
崔歡連忙搖頭擺手,「不、不了,我不去,我、我還要讀書……」
每當他看到有幾個比較清秀的小和尚就會臉紅,心中竟有此不當雜念,他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姊姊說才好,卻又阻擋不了那反應,只能避開。
「若是你想我幫忙擋婚事就一塊兒去!」
崔鶯鶯都使出殺手 了,崔歡自然得要同去。
三人出了房門,沿著碎石小徑,曲曲彎彎的經過花園到佛殿去,路上落英繽紛,空氣中摻和著泥土的清香,片片桃花飄墜小溪。
崔鶯鶯伸手接住飄落的桃花瓣,眯起了眼楮,不禁滿足地感嘆,「春光多好啊!」
前生她忙得都沒時間看身邊的風景,來到這世界後倒是有此閑情雅致了,誰想得到她這雙只握槍的手,如今卻會來接花瓣?
崔歡、紅娘自是不知她心中的百般感觸,他們也覺得春光甚好便是,尤其是崔歡,近日為婚事煩心不已,能出來透透氣,心情也好多了。
三人進入大殿,果然如崔夫人所說,今日沒有香客,殿內高大寬敞、安安靜靜地,三世如來佛前彩綢飛舞,爐內香煙繚繞,琉璃長明燈的火焰終年不熄,正上方的雕梁上掛著一塊上書「咫尺靈山」的泥金匾額,東西大殿柱上各有一副對聯,雄偉的建築令三人都覺眼前一亮。
「公子,這里便是大殿了。」名叫法聰的小和尚領著一名身著青色長袍的修挺公子進來,他面貌白淨俊秀,舉止斯文,滿身的書卷氣。
紅娘乍見有陌生男子突然進來嚇了一大跳,不是說今日沒香客嗎?那人是誰?為何會來大殿?而且還是個男子!被夫人知道可不得了!
「阿彌陀佛!」法聰疾步走到三人面前,滿臉的困窘,「小姐、公子恕罪,都是小僧的錯,以為殿里沒人便領人來參觀大殿,請小姐公子莫要見怪才好。」
今日不接待香客,他不知大殿會有人,而眼前這三位並不是外客,是借住在梨花別院的崔家人,崔家人平時也不出來走動,他真真不知道崔小姐今日會好巧不巧的出來,要是給長老住持知道了,非給他一頓罰不可。
「不知者無罪,小師父不必自責。」崔鶯鶯毫不在意地說。
她抬眸看去,那青年公子也正著魔般的往他們這里看,不過不是在看她,而是將眼神定在她身邊的歡郎身上。
那人不會就是崔鶯鶯命定的戀人張生吧?可若是張生,驚艷于歡郎,卻對她視若無睹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