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最大 第3頁

她的話才落下,隨波蕩漾的海水便霍地冒出一張美麗的臉龐。

「月兒姊姊,你不听話喔。」水蘊星瀟灑抹去臉上的海水,俐落站起身,健美修長的倩影回到陸地。

水蘊月俏皮地皺了皺鼻子,趕緊將捧在懷里的衣袍遞上,頰邊的笑窩躍著讓人不忍苛責的甜美。「人家等不及嘛!霞姊姊、曦姊姊早就回家了。」

水蘊星翻了翻眼,順手接過衣袍輕覆在姊姊的肩上。「你這小嘮叨婆,看好你自己便成了。」

水蘊月跟在妹妹身後,離開沙灘並俐落地攀著礁岩往上,對于環島幽深秀麗的景色不為所動。

並非水家姑娘不懂欣賞美景,而是水家座落在松雲蓊郁之間,從海邊到回家這一段路,她們得花上一個時辰。若沿途再這麼耽擱下去,恐怕回到家已是月兒西斜了。

靈珠島四面環海,島上林木交蔭、蔚然深秀,亦有懸泉飛瀑落在島中央。它原是一座無人居住的荒島,二十多年前,水島主與妻子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這宛若世外桃源的仙境。

決定在此定居後,島上的居民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趣的是,後來的島民大多為沿海漁民,因遇風浪才不小心流落至此島。

水島主夫婦曾笑稱,這是荒島有靈,才會以此篩選性子樸實的有緣居民入島居住。

水夫人本就是以采珠為生的海女,為了生活,水夫人接起訓練海女的工作,連同她的四個女兒也承續了她精湛的采珠功夫。

唯一的特例是排行第三的女兒水蘊月,因為體弱多病,無法承受冰冷的海水與深潛下海采珠時的水壓,而無法像她的三位姊妹一樣,成為采珠的「海女」。

水蘊月努了努唇,瑕白的小臉有著淡淡的沮喪,尾隨在妹妹身後。

水蘊星看到姊姊臉上失落的神情,心疼地瞅著她。「別想太多了,月兒姊姊是咱們家的珍珠,不能成為海女是你的福分呢!」

水蘊月輕垂眼睫,長久縈回在心頭的失落依舊悄悄攫著她的思緒。她就是不喜歡被拋下的感覺,每當姊妹們開開心心地下海找珍珠時,她只能眼巴巴地等著她們上岸。

經年累月下來,水蘊月除了一手打理家中雜務外,更是練就了觀海象知天候的好本領。

「大家除了采珍珠外,有誰菜燒得比月兒姊姊好?有誰針黹功夫比得過月兒姊姊?在靈珠島上,月兒姊姊才是最值得人疼惜的姑娘呢!」

听到妹妹的話,水蘊月不禁噗哧笑出聲,反覷著她。「你們就會哄我,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那你說,如果沒有你,我和姊姊們怎麼辦?」水蘊星杵在原地,轉著黑溜溜的眼說。

水蘊月笑嗔地瞪著她,加快腳步往位處高地的主屋走。「我不和你鬧了,再不回去,霞姊姊、曦姊姊鐵定又要出來找人了。」

水蘊月笑著走開,卻沒想到她在「靈珠島」與世無爭的恬淡生活,將面臨一場極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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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此時海寧港正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熱絡氣氛。

「你瞧這柏家公子可真有自信哩!他真知道自己是要到靈珠島去嗎?」與柏家同為競爭對手的郝大富,龐大的身軀跟著人們擠在港邊,十分不以為然地低啐道。

前些日子他才耳聞柏永韜欲至靈珠島的打算,沒想到幾天不到,這柏永韜已備好了船準備出發。

冷眼看著柏永韜傲然的氣勢,郝大富一把火在肚月復燃燒,他狹隘的心胸實在無法不揣測,柏永韜是擺明了想向他挑戰!

「老板,您可別被他的氣勢給唬住了,大家都知道柏家公子此行勝算多少,富家子弟難免心高氣傲了些,咱們就等著他‘敗興而歸’吧!」郝大富的左右手順勢開了口。

不止他們,聚在港口的人泰半皆抱著看戲的心態,雖說靈珠島近在眼前,但他們不以為有人能輕易揭開靈珠島神秘的面紗。

而在船上的柏永韜,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站在艙板上,褪去華服錦衣的他僅著一襲藏青粗布的俐落行裝,卻更為他頎長的身軀添得一絲率性風采。

他放眼掃視繁榮的港口,冷眼看著圍觀的人群,冷峻臉龐上的銳利眸子有著不容忽視的氣魄。

即使此行不被看好,他依舊自信滿滿地準備揚帆出港。

他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倒是十分慶幸父親開明的觀念,讓他有體驗人生的機會。

因為航程短,因此柏家所備的船和適于安全遠洋航行的福船不同,是一艘吃水不深、航行快捷的三桅船。

「揚帆!」柏永韜一聲令下,令水手拔錨開船。

勁風迎面撲來,柏永韜擰眉覷著船頭霸氣的劃破海面,心里沉思著。由于無人造訪過靈珠島,在無半點頭緒的狀況下,他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再多的打算,或許都抵不過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思緒一轉至此,柏永韜緊蹙的眉在瞬間舒展。「王師父,若依此速度前進,抵達靈珠島需要一日嗎?」

王海乃資深航海人,幾年前才跟鄭和下西洋,柏永韜就是看準了他航海的資歷才斥重金禮聘他上船。

王海望著眼前海天一色的情景,船已平順的揚帆出港。「若順風,約一日便可到。」身為航海人,他早就習慣在五更時觀察天象,確定今日是適合行船的天候,他才會決定啟程。

豈料,才過了一個時辰,王海便捻著他的山羊胡,難以置信地望著遠方天際,拚命搖頭。「大不妙!」

「此話怎說?」柏永韜輕挑濃眉,俊逸的臉龐透著抹顯而易見的詢問意味。

「天氣很怪,和昨日觀星的結果不同。雲卷稀,雨來兮,日落紫,風必張。」王海攢起眉,就著天色做出了判斷。

沒想到船行至此,天氣竟在瞬間起了變化,這現象實在詭異得緊。

「是否要折回?」王海問道。

「小風小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柏永韜牽唇淡笑,雙眸落在晴朗的天空,語氣里有著淡淡的質疑。

他並非海上兒郎,自然對王海的顧忌不以為然。

王海擰起粗眉,倏地落下朗笑。「柏少爺,海上可不比陸地,這天色可是老天爺給咱們的指示,不容小覷。」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打消進島的決心!」柏永韜雙手落在桅桿上,微沉的嗓音里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王海打量著他的模樣,沉思了好一會才問︰「不知柏少爺是否諳水性?」

嗄?柏永韜轉頭覷著王海。

「狂風大雨一來,咱們這桅船在大海里就像是碗里的骰子,會擲出什麼數兒,全憑天意與運氣,半點都支使不得。要真不幸落了海,若諳水性至少可保住一條小命。」王海看起來倒也不怎擔心,臉上有著海上男兒的豪氣萬千。

「全憑天意與運氣……」王海的說法讓柏永韜的心口猛地一震,這和他此行前往靈珠島的想法不謀而合。他朝著王海朗笑。「王師父這說法忒是有趣。」

王海一怔,像找到知己似地哈哈大笑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是咱兒身為討海人恪遵的理念啊!」

是消極又或者看透生死的透悟?柏永韜聳了聳肩,對于王海的討海人理念做出尚未參透的不解神情。

王海拍了拍柏永韜的肩頭,對于他的沉默不予理會,只是一個逕兒地邊笑邊往船艙走。

「海上兒郎悠得悠得,水里浪里溜得溜得……我的姑娘朝思暮想,念喲念喲,淚兒嘩啦、浪兒淘啦,隨著風兒串著相思轉啊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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