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少裝傻 第6頁

搖了搖頭,她帶著忐忑難安的心情,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回答我,就算這個問題真的很蠢。」

「崇禎十五年。」看詠兒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烈竹逡還真有點不習慣。

「崇禎十五年……是指明朝的崇禎皇帝嗎?」縱使她的歷史成績總是低空飛過,但她明白,他的答案是絕對的。

強烈的磁波重新排列了人類和物質的分子結構,她因此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親身應證了老哥的學說。

清了清喉,他蹲擔心地探了探她的額。「妳沒事吧!是不是獼猴桃酒的酒氣還沒過……」

「求你告訴我,我究竟在哪里?」扯著烈竹逡的衣襬,心頭強烈的恐懼讓她失去了樂觀開朗的心境。

「明崇禎十五年。」

他的話一落,詠兒懸在眼角的晶瑩淚珠也跟著美好的臉部線條紛紛滑落,心底有了最深切的體認,她……再也回不去了。

伏在當歸身上,她完全失控地哭著。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老哥身上,他或許還有能力找到回去的方法。

而她,只懂醫只識藥,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年代根本毫無生存下去的能力。

老天!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愈想她的心愈沉,紛落的淚水幾乎可以替當歸洗一次澡了。

「噢嗚……」當歸似乎感受到她的悲傷,頻頻以頭蹭著她的臉龐。

「妳……沒事吧!」伸出手,烈竹逡猶豫地將掌覆在她那如風中落葉的嬌小肩頭上,尷尬萬分地問道。

「烈竹逡,我回不去了。」抬起婆娑淚眼,詠兒委屈萬分地對著他開口。

「我說過,我會送妳回去的。」一得知她流淚的原因,烈竹逡保證似地重申道。

誰知他話才說完,詠兒的淚落得更凶。「嗚……我家很遠,遠到看不到天崖海角……除了耶穌基督、阿彌陀佛,誰都幫不了我……」

不自覺地,他揉了揉她那顆紅色小敝頭。「我會幫妳。」

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溫柔,烈竹逡定定地下了結論,低沉的嗓音因為赧然而透著一絲不自在。

抬起淚眼,不甚文雅地吸了吸鼻頭,詠兒竟被他粗略的安慰方式給溫暖了心窩。

雖然知道他幫不了自己,但她卻感動萬分地抱住了他。「你真是個好人……」

因為她的擁抱,烈竹逡再一次僵住身軀,赧紅的臉龐掩不去心頭的撼動。

這是第一回,有人把他當好人。

暗嘆了口氣,他有種會與她糾纏不清的預感。

靶覺到她對自己的信賴,烈竹逡竟破天荒地不討厭這種想法。

唉!也罷,既無法逆天行就順天意吧!

坐在暖暖的炕上,詠兒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沮喪的理由,目前她所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拿起那跟著她來到古代的大背袋,她穿回自己的衣物走出門。

才踏出門,烈竹逡背對著她的身影理所當然地落入眼底,佔據了她滿腦子理不清的思緒。

許是听到詠兒細微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以那雙幽壑深邃的黑眸緊緊瞅著她。

四眼相凝,她在烈竹逡清澈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縱使自己的影像是如此清晰的落在他眼中,她還是有種深深的落寞與無力感。

她不懂他啊!

在他身上那沉穩內斂的氣息下,她竟無法讀出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他會不會棄她不顧?在這個她完全陌生的時代里,她根本沒有絲毫可以理直氣壯的本錢啊!

暗嘆了口氣,詠兒對著他扯出了抹無奈的笑容。「走吧!」

瞧她還算精神的模樣,烈竹逡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但隨即他滯住腳步。「出羊峒後會有熱鬧的市集,我再幫妳準備幾套衣服。」

自己混合著異族血統的俊美外型就已經十分引人注目了,他不希望詠兒怪異的打扮再成為眾矢之的。

回身覷著他,詠兒噘起櫻唇,顯得有些委屈。「在這里難道連穿衣的自由也沒有?」

她想發脾氣,想大哭,可氣過、哭過又如何,她還是得面對現實。

「抱歉。」輕輕地,烈竹逡只能給詠兒這一句話。「送妳回家後,妳可以找回妳的任性與自我,但在這之前……請妳諒解。」

他說得十分無奈,彷佛詠兒遭遇的一切全是他的錯似地。

「為什麼對我說抱歉?」沒辦法回家、錯入時空,都不是他的錯啊!

詠兒想說出口,卻發現他仰望天空的側臉有著潛藏的無奈與抑郁。

忽然間,她有種想徹底了解他的沖動。

「妳終是會明白的。」男子的神情平靜,朝她露出的徐徐淺笑卻飽含著莫多思緒。

不去計較他心頭有多少百轉千回的思緒,詠兒勉為其難地道︰「算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在還沒找出任何可以回去的希望之前,她死都要巴著烈竹逡。

思及此,她發愁的小臉終染上了抹雨過天晴的陽光笑意。

小舟曲折穿行在羊峒湛藍透明的水色當中,在陽光映照下,岸上綠意紅花倒映在水面,與池底石紋輝映成一幅人間仙境的月兌俗景致。

矗在船畔,烈竹逡悠然自得地撐著船,任由微風飄然嘻戲地穿梭在他蜜褐色的長發間。

「要……多久的時間?」

相較于烈竹逡神態自若的模樣,詠兒的反應則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咱們得在樹正寨落腳,休息一晚再上路到扎如寺。」

「到樹正寨還有多久?」

「幾個時辰。」

天啊!老天啊!為什麼她的痛苦還得持續這麼久?!

「妳非得用這個姿勢嗎?船身無法平衡更容易傾覆,屆時我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救妳。」烈竹逡苦笑著,看著詠兒幾乎要抱住他雙腿的模樣,他竟感到有趣。

「人……人家就是害怕嘛!」分神瞪了他一眼,詠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稍稍挪了挪身子,心里則責怪著自己,為什麼沒有隨身帶救生衣的習慣。

哼!這人和老哥一樣壞心腸。

她記得有一年他們一起到淡水,老哥硬是由淡水笑到八里。原因就是因為她要求在那短短不到幾分鐘的船程穿上救生衣。

可想而知她有多害怕,別說是這小小的一葉扁舟了,若早知走水路,她死也不離開他的屋子。

「五花海是神池,它的水灑向哪兒,哪兒就美麗。」

雙眼顧盼之處皆是美景,烈竹逡著實無法明白詠兒的恐懼源自何處。

「美是美,可你不覺得水的顏色藍得實在太詭譎了嗎?」眼前的人間仙境她不是看不見,但總讓她有種太過虛幻的感覺。

藍色太冷、太憂郁,落入眼底是一種讓人無法捉模的虛無縹緲,彷佛一失神,便會跌入那毫無止盡的虛無當中。

眸光輕移,瞧著烈竹逡挑眉的神情,她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蠻橫地道︰「怎樣,我就是怪,敢笑我,踢你下去喝水!哼!」瞥過臉,她故意不去看他,卻感覺到輕舟微微晃動著。

「想來姑娘是不怕水怪,也不怕獨自一人嘍!」撐住拜,烈竹逡一臉無辜地瞅著那張逐漸蒙上「後悔」兩字的小臉蛋,心口竟是暢快得很。

詠兒聞言,隨即見風轉舵地柔了嗓。「唉呦!人家同你說笑的,烈大俠你可別當真。要不要坐下歇歇,小的幫你搥搥背、揉揉肩,如何?」

幣上一抹諂媚至極的笑容,她的姿態低得幾乎就要與船板玩親親。

「我不累!」頭一偏,他斂下眼眉將笑意掩去。

這小紅頭實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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