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爺卻打算冷處理,說道︰「怎麼作主?祺淵根本離不開潔英,如果此事為真,也得隱瞞下來,祺淵傻了,必定弄不清楚孩子是誰的,只要他開心就行了。」
知道禮王爺有意將錯就錯,燕柏昆心急不已,王側妃更甭說了。
這與他們的計劃不同。
燕齊盛的本意是在禮王府里鬧騰開,再透過王側妃和大皇子妃之口,傳到皇太後耳里,皇太後本就看重嫡庶之分,再加上這碼子事,有她在皇上那里使力,自能將燕齊懷剔除于東宮之爭。
燕齊盛鏟除燕齊懷,王側妃也順利除掉喻潔英,他們這邊再也不足為慮。
所以明知道禮王爺和禮王妃的心思,王側妃還是不肯放手,趁禮王爺和禮王妃不在,大著膽子硬是熬了碗打胎藥想逼潔英喝下肚。
這一喝,不管她有沒有懷上孩子都會立刻出血。
一場「懷孕假戲」立刻成為「流產事實」,那麼潔英到底有沒有懷上都不重要了,不貞的事實扣在她頭上,而之罪落在燕齊懷身上,兩人便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如果潔英性烈而自盡,對燕齊盛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王側妃想得到的事,燕祺淵和潔英哪會想不到?
他們當然打死不肯喝墮胎藥,兩方人馬就在祺院僵持不下。
就在這個時候,白軒進宮,他臉色凝重的把來龍去脈說給皇上听,並且夸張了府中謠言。
他說道︰「這些日子,喻氏心里像火在燒,煎熬著,一邊是禮王府的顏面,一邊是祺淵的病情,她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打死不肯透露中毒之事。」
皇上不是傻子,潔英又不是哪里來的大人物,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她身上張羅罪名?在听到傳言中的「奸夫」姓名時,他便清楚此事牽扯到帝王之爭,皇上怒極反笑。
「朕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想要這把龍椅了?淵兒已經被他們害成這樣還不夠,現在連他喜歡的女子也想要一起欺負?」
大掌一拍,皇上微服出巡。
皇上剛到禮王府大門時,虹紅便飛奔進祺院手舉桃枝做暗示。
于是原本與王側妃帶來的丫鬟、嬤嬤們僵持著的海棠、月白、天藍……等人立刻跪成一排,高漲的氣勢瞬間轉弱。
她們一個個哭紅了眼眶,啞聲道︰「側妃娘娘,奴婢對天發誓,主子是清白的,主子與五皇子絕對沒有苟且之事。」
「是啊,奴婢以命起誓,這是謠言、是陷害!五皇子每回進院子,奴婢們都亦步亦趨的,從沒離開過主子身邊。」
月白哭得一個情真意切,看得其它人鼻頭微酸,真是忠誠啊!
「是啊,五皇子在的時候,白爺也在,更多時候,大舅爺和二舅爺也在場的呀。」天藍哽咽。
「既然她行得正坐得端,為什麼不敢讓大夫把脈?」
「沒有的事,我為什麼要讓大夫把脈?這豈不是坐實謠言嗎?」
潔英和「病弱」的燕祺淵坐在床上,明明「嚇得臉色蒼白」,卻還是挺身保護丈夫。
她看著自己的丫頭,心想,自己可以不演壞女人,直接晉級當導演了。
「這會兒伶牙俐齒可幫不了你,來人,把藥給大少女乃女乃灌下去!」
見丫鬟們服了軟,一個個跪在前頭,而雙腿不便的燕祺淵只能躺在床上大喊大叫,卻無能為力保護自己的妻子。
王側妃讓婆子們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潔英的手臂,想將墮胎藥往她嘴巴里強灌。
這時幾個婢女想護著自己的主子已然來不及,力大身壯的粗使嬤嬤將她們牢牢壓在地上,又打又扯又扭的,一時間屋子里亂成一團。
潔英不斷扭著頭,抵死不喝藥,而王側妃有備無患,墮胎藥準備的不是一碗而是一大壺,她冷笑著,看潔英能撐多久。
王側妃心想,只要造就出事實,不管那個「事實」有幾分真,喻潔英就算玩完了。
而大皇子那里也有了交代,大皇子妃允諾,只要她辦成此事,定會讓大皇子助自己的兒子襲爵,至于燕柏昆……梁氏要斗贏大皇子妃?憑她那塊料,慢慢等吧!
見潔英抵死不從,王側妃下令,「掌嘴!我就不信她的嘴巴撬不開。」
啪!第一聲巴掌響起時,皇上進屋了,身旁的太監大喊一聲,「退下!」
所有人全停止動作,王側妃心頭一驚,心慌著,皇上怎麼會來?!在這個時刻?莫非……
隱隱地,她察覺情況不對,但已經來不及收手了。
「見到皇上還不跪下!」
太監揚聲,所有人都跪了一屋子,隨行太監把下人全趕到外頭跪著,只留下天藍幾個婢女在屋里。
皇上見滿屋子丫頭衣服亂了、頭發散了,滿身狼狽,潔英的臉腫了一大片,卻顧不得自己,急急安撫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燕祺淵。
看見皇上,他怒指王側妃控訴,「她要欺負喻妹妹,皇伯伯幫我把她趕走好不好?」
見燕祺淵這副模樣,皇上心疼不已,當初他是自己最優秀杰出的兒子,要不是母後堅持,他才是最適合接下大位的人,他已經被皇後害成這副模樣了,他們還不肯放過他?
欺負他是傻子嗎?不知道他還有個親生爹吶!
一把無明火在胸中竄燒著。
「你,你把經過說一遍。」皇上手一指,點向菊黃。
位置是事先安排過的,否則天底下哪有這麼恰巧的事,早說過,菊黃是個外交家,她口齒伶俐、聲音動作表情活潑清晰,她把剛剛發生的事清清楚楚、生動非凡地說過一遍。
她說得一整個情真意切啊,再加上形容狼狽的潔英、燕祺淵,以及衣服頭發被撕扯得一團亂的丫鬟們。
皇上火氣越來越盛,臉色冷了下來,目光一射,王側妃從頭頂冷到腳底。
「你有話說嗎?」
「回皇上,臣婦這是在維護王府的名聲,絕無私欲作祟。」她還一口一句,義正辭嚴。
皇上冷哼一聲,道︰「江御醫,你去為喻氏把脈。」
听見此話,王側妃松了一口氣,這盆髒水已經往喻氏和燕齊懷頭上潑定了,就算無功也折了罪。大皇子那人,心量狹窄,輕易得罪不起。
不多久,江御醫跪到皇上跟前。
「怎樣?!」
「回皇上,燕大少女乃女乃並無懷孕跡象。」
「怎麼可能?!」王側妃驚嚇,她指著潔英目露不解。
「為什麼不可能?因為你認定喻氏中紫蔭草之毒,任何大夫把脈都會把出她有孕的事實?」一旁的白軒似笑非笑的問。
聞言,王側妃嚇得臉色鐵青,喻潔英早已經知道紫蔭草之事?!所以……彌天大謊啊!什麼疲倦、嗜酸……她被喻潔英耍了!
「白某已經幫潔英解毒,只是她中毒時日已久,才會出現懷胎癥狀,潔英為闔府安寧,不欲張揚此事,想讓下黑手之人有一個改過的機會,這才苦苦哀求白某,別將此事傳揚出去。
「潔英說燕大少爺身子不好,明里暗地被欺的事兒多了,在府中生活已是困難重重,她只想平安過日子,不想與任何人結怨。真不曉得她怎麼遭了王側妃的妒?」白軒冷笑。
潔英站在燕祺淵身側,淡淡看著王側妃,以為別人都是傻的,獨獨她聰明,這些年埋人在呂側妃身旁,挑唆、慫恿,每回出了事兒,眾人的眼光只落在呂側妃身上,人人都以為她是個真賢良的,沒想到真正的蠹蟲在這兒。
白軒的話宣判了王側妃的罪證,她無從辯駁,更不能把此事牽扯到燕齊盛頭上,否則……她只能低頭認下。
「今日之事屬于朕弟弟的家務事,朕不罰你,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給你十二個時辰,對喻氏做出交代,你……千萬不要逼朕出手。」皇上輕描淡寫地做出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