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根筋 第5頁

趙家母子一開始還挺得意的,尤其是趙大娘,自詡是讀書人家,最是瞧不上阮家這樣的務農人家,尤其是陸氏那樣無知的潑婦,方才看見輿論都倒向自己這邊,心中的得意自是不必說,可一等到阮大春說不介意把往事拿出來細說的時候,饒是她覺得阮大春不過是裝腔作勢,卻也仍舊有些慌了。

不,不可能的!那阮芝盈做下那樣的丑事,怎麼敢提出來澄清?趙大娘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下,原本有些惶然的心思重新安定了下來。

阮大春當了多年的村長,看人看事老練得很,趙大娘心里的變化瞞得過別人卻騙不了他,要是之前他還會投鼠忌器一番,可如今自家佷女都嫁出門了,這外地的秀才看起來也是個會誠心待自家佷女好的,那他又有什麼不敢說的?

易穆德看了好一會兒的熱鬧,俊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何緣故,居然有人在我大喜之日直接鬧到大門口,指著我的新婦說她婦德不佳。」

一邊站著的明月眼觀鼻鼻觀心,已經能知道接下來這對母子的遭遇會有多淒慘。

別的不說,自家主子心情好壞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而現在這樣臉上帶著笑,恰恰就是要整治人的預備表情。

這些人也真是不會挑時候,沒听過什麼叫做人生四大喜嗎?這洞房花燭夜可是其中之一,尤其自家主子可是盼著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少日夜,如今只差最後一步就進洞房了,卻讓外頭這些找事的給打斷,是個男人都要上火啊!

趙寧成打剛才起就沒說話,直到听見易穆德說話,這才上下打量起這個穿著大紅喜袍的男人。

他往日總有種優越感,覺得自己不過是懷才不遇,出生在偏僻的山村中,得不到名師教導,又沒有萬貫家財,才會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秀才,其實在這種小地方,他的成就讓他的確有自傲的本錢和底氣,只可惜在看見了易穆德之後,那脆弱的自傲幾乎一下子就被打成一片片,散落一地。

沒有比較就不會有傷害,趙寧成之前不曾見過易穆德本人,听阮家村的人一個勁兒說他的好話,也只覺得是鄉下人沒多少見識,一分好也能捧出五分好處來,看見一個稍微齊整些的男子就吹得像是潘安再世一樣。

可如今正經面對了易穆德本人,不管他多麼吹毛求疵的去打量,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無論如何都輸了。

即使他認為自己的相貌比起其他村漢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可若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比,那卻是沒有任何可以相比之處,更別說光看眼前這棟宅子還有今日婚禮時那熱熱鬧鬧的模樣,趙寧成知道這是挖空了自己家的家底也做不到的。

這一比較之下,越發襯得自己不如人了。

那深深的忌妒還有不可言說的比較之心,讓他忍不住站了出來,故作清高的勸道︰「這位兄台,你打外地來,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齷齪,你今日迎娶之新婦先與我有婚約在前,後因為行為不檢被我發現,又崇尚富貴,悔婚二嫁在後,如此惡劣行徑,實在不堪成為我等讀書之人的賢內助,所以我今日拚著讓人閑話,也要把阮家女的惡行說出來,以免兄台受騙。」

第2章(2)

易穆德微微斂下的眼眸里滿是嘲諷。

這個小秀才莫非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嘴里說得好像是真心為他好,避免他受騙,才特意鬧了這一出大戲,可如果是真的怕他受騙,成親前幾日為何不說?剛剛的迎娶過程里也不說,偏偏要等拜堂後才說。

即便這事情是真的,畢竟牽涉女子名聲,若是心中存良之人,豈會把事情嚷嚷的眾人皆知?

這種特意敗壞前未婚妻清白之舉,細探其用心,就更讓人覺得這人的所作所為惡心。

易穆德輕笑了聲,看向挺著胸膛,似乎正等著他出聲道謝的趙寧成,「明月,你說說……無故毀人清譽,依據大滿朝律法,該怎麼罰呀?」

明月非常機靈的站了出來,答道︰「依照律法,無故毀人清譽者,鞭笞五十,若有功名者,外加罰銀五兩。」

易穆德看向瞬間僵住神色的趙寧成,似笑非笑的問道︰「原來還有這等刑罰,想來趙兄飽讀群書,必然是明白這件事的,卻還敢言之鑿鑿地毀我媳婦清譽,那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來!既然鄰居都在,我們好好說個清楚,不然……這衙門也並非白開在那兒的不是?」

趙寧成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就是趙大娘也覺得事情發展超出他們的預料。

他們原本是想著,在這禮成之際把事情給鬧大,不管是阮家還是這外地書生,肯定會為了面子好聲好氣的把他們請進去,好好談談封口的費用,再不濟,能夠攪黃了這樁親事,那也是美事一件。

可沒想到不管是阮家村的人還是這新郎官,一個個的都不按牌理出牌,彷佛對于別人怎麼看都無所謂的樣子,倒是讓他們找不到台階下了。

阮大春看這一對母子傻了,心中冷笑了聲,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們的打算。

之前是懶得理會這兩個只會惡心人的東西,又想著自家佷女畢竟還沒嫁出門,和無緣的親家鬧得太過難看也不好,也就容忍了下來。

沒想到這家子倒是沒臉沒皮,把他們的退讓客氣當成是怕了他們了,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訓這兩人一番,還真以為他們阮家村的人都沒有用!

「怎麼,不敢說了?那就讓我好好說說。」阮大春陰陰的看了趙寧成一眼,冷聲道︰「趙寧成,當初你和我家佷女的婚事,是你爹和我兄弟還在世時定下來的,所以前幾年你爹去世後,我阮家可是出糧又出力,讓你們孤兒寡母不用煩惱生計,還讓你順順當當的考上了秀才,可你這白眼狼是怎麼回報我們阮家的?」

他頓了頓,如刀般銳利的眼神看著已經蒼白了臉的趙寧成,「在考取秀才後就瞧不上咱們這些鄉下人,瞧不上我佷女了,是沒說要退親,卻拐著彎要讓我佷女從妻降為妾,好讓你一邊能夠攀上鄰村王大戶的閨女,又能夠享有齊人之福,這口氣要是能忍,那咱阮大春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這一長串前因後果听下來,在場的人腦子里都已經主動補滿了一出陳世美拋棄糟糠妻的大戲,看向趙家母子的眼色也都帶上了鄙夷。

「嘖!這活生生的就是一家子白眼狼嘛,定了婚約的未婚妻供他念書,沒想到考出個秀才就翻臉不認人了。」

「就是!而且退親後還不甘心,在人家的大喜之日污蔑姑娘家的清白,還說是讀書人呢,如此狠毒……」

周圍大大小小的議論聲讓趙寧成臉色一下青一下白,恨不得能自己挖了個洞跳下去,就是趙大娘臉上也閃過一抹狼狽。

趙寧成惡狠狠地瞪著阮大春,對于這家子一次次毀了他的好事感到無比憤怒,他無法反駁阮大春所說的話,但更明白今日這白眼狼的名頭可不能就這麼坐實了,否則對于自己未來的科舉之路可說是大為不利……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眼中滑過一抹陰鷙,心中發狠的想著,既然阮家把他逼到這等地步,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趙寧成抬起頭,直直地望著阮大春,「阮世伯,你硬要倒因為果我認了,可阮芝盈的確是不貞不潔……你也別急著否認,我就提一件事,退婚那年有山匪來襲,為何只有你阮家村完好無損?我還瞧見阮芝盈滿身狼狽地從山上下來,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失了貞潔,我還願意履行婚事,只讓她自降為妾,我已經算很對得起你們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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