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離開京城了,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她是葛家小姐。"
他呆住了。三位御史千金中的葛飛花?
"是呀,她一直是以男裝在外行走的。"
那竟是個女子!瞧她當日的言行舉止分明就是個紈褲子弟,誰能想到她是女扮男裝呢。
"飛花時常出門辦事,所以便拉我作陪,長久下來我也習慣了在外奔波,說起來還要謝謝她呢。"
趙紫陽有些心不在焉的听著,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梨樹下。那人似乎跟了他們有段時日了。
"你在看什麼?"
收回目光,他笑了笑,"沒有,只是覺得今天的天氣真不錯,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好啊,反正咱們明天才趕路,就出去轉轉,這些日子你一直坐在轎中,確實會悶。"
幫他換過衣服,喊了小翠一起,三個人走出客棧。
走不到十幾步,文雪瑩就忍不住嘆氣了。
趙紫陽關切地看著她,"哪里不舒服嗎?"
文雪瑩伸手捏捏他的臉皮,不無怨慰地說︰"這張臉實在是招搖啊。"這麼一會兒工夫就不知引來多少注目,甚至還有男人對他露出赤果果的目光,這讓她怒氣陡生。
抓下她不老實的手,伸指在她挺直的鼻梁上點了點,他戲謔地揚眉,"為夫總不能永遠不出門吧,他們只是看一下,我又不會少一塊肉,何必這麼小氣呢。"
"你真的不介意?"她仔細打量他的神情變化。
他笑得毫無芥蒂,"當然。"心中卻對那些過于露骨的婬邪目光有些動怒,這張過于俊美的臉從小到大不知為他惹了多少麻煩。
抿了抿唇,文雪瑩沒有再問,即使他掩飾得好,她也能感覺到他的怒氣,當下伸手用力握緊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撫。
眼角余光一抹身影閃過,她不動聲色的轉過身,"我們到那邊看看吧。"
看她停在一個捏面人的攤位前,他眼中閃過笑意,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拿在手里把玩的那個活靈活現的小猴子。
"喜歡這個?"
"你不認為很好看嗎?"
"是很好看,不過,"他頓了頓,然後壓低聲音道︰"再好看也不如我的娘子好看。"
她立時紅了臉,啐了他一口。
苞在兩人身後的小翠左顧右盼,就是不肯把目光分給兩位主子。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卿卿我我,姑爺肯定是被小姐帶壞了。
正在文雪瑩準備付錢時,突然身邊一陣騷動,有兩個人朝這邊沖撞過來。
"小姐——"小翠驚恐的看到那兩人腕間冒出一截刀柄,待要提醒主子已是來不及。
趙紫陽本能的要擋在妻子身前,卻眼前一花,被人一把推開。
翠袖翻飛,羅裙飛旋,電光石火間文雪瑩已跟偷襲的兩人交手不下十招,猶如一只穿花彩蝶,身姿翩然,輕盈靈動。
一擊不中,西人並不戀戰,虛晃一招,飛身而去。
文雪瑩並未追上去,而是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沒事吧。"
"沒事。"
"我們回客棧吧。"他扶住她。
"好。"她心不在焉的點頭。究竟是誰派來的,她記得自己並沒有什麼仇家,而且看他們的身手也不太像一般的江湖人。
"瑩兒。"他擔心的看著她。
文雪瑩拉過小翠,"去找人幫我查。"
"找誰?"小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風雷堡。"她輕輕地吐出這三個字。
小翠明白了,轉身離開。
"那是什麼人?"他覺得有些不安。
"回去再說。"她拉了他往回走,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還是不要讓他暴露在危險之中。
一回到客棧房間,他就追問風雷堡的來歷。
文雪瑩有些無奈的嘆氣,"江湖上有所謂的一堡二宮三家,其中的一堡指的便是風雷堡,勢力不可小臂,財力富可敵國,堡主是飛花的結義大哥,我們在外遇到事情時都會找他幫忙。"
"他人在這里?"
"風雷堡耳目遍布天下,他不需要親自在這里,而我也只是想查對方的來歷罷了,應付他們我還綽綽有余"
"他們似乎跟了我們幾天了。"
"你也發現了?"她難掩訝異之色。
"你的相公並不是草包。"他咬牙瞪她一眼。
她為之失笑,伸手拍拍他美麗得讓女人嫉妒的臉,撇嘴,"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草包,誰敢說殿試奪魁的狀元爺是草包呢。"
"你竟然調侃我。"他眼神一熱,伸手攬住她的腰,額頭抵住她的,"瑩兒。"
她被他這沙啞又誘人的聲音給蠱惑了,呆呆地望入他深潭一般的眸底。
濕熱的唇瓣緩緩下移,如蝴蝶般啄上她香甜的櫻唇,靈活的舌尖探入她香馥的口內攫取其中的甜美,原本攬著她腰身的大手不安份地扯落裙帶,鑽入衣內。
兩人的呼吸漸漸粗重,體溫節節攀升……
窗外陽光明媚,風輕雲淡,床上愛語輕言,一室春情。
遮天蔽日的密林,一條可容四馬駕駛的官道從林中蜿蜒穿過。
濃密樹冠掩去驕陽,林內光線顯得有些昏暗,也讓這片蔥翠的山林染上幾絲詭譎的色彩。
一頂四人抬軟轎和一輛馬車一前一後緩緩行駛在官道上,跟在轎旁的侍從不約而同握上腰側的刀柄。
這段路時有盜賊出沒,無論官民只要經過總免不了提心吊膽。
被轎子晃得昏昏欲睡的文雪瑩是被一陣異樣的衣袂聲驚醒的,伸手輕輕掀起轎簾一角朝外看去。
一群黑衣蒙面入圍了上來,手中鋼刀即使在這昏暗的林中也折射出懾人的寒芒。
柳眉微挑,微眯杏目中閃過一道銳利光芒。今天這事難以善了,來的都是高手,一個不小心只怕就得把命葬送在這兒了。
一只大手探過來握住她的手,趙紫陽溫柔而又淡定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我們生死一起。"
既使外面凶險萬分,此時轎內也一樣濃情無限,她朝他嫵媚的一笑,輕輕點頭,"好,生死一起。"
當兩柄鋼刀直撲軟轎而來,文雪瑩不及細想,直接拉了丈夫閃出轎外,將他牢牢護在身後。
交手片刻之後,她心中已有譜,這群人的目標是她,不但無意傷害趙紫陽,甚至是有些忌憚他,有幾次他擋在自己身前,他們刺來的刀劍便硬生生地收勢,差點誤傷到同伴。
心中滋味復雜難言,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場殺身之禍起于丈夫,不需細想,便可揪出幕後主使人——宣華公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心中長嘆三聲,下手便無所顧忌起來,既然他們的目標是她,那她便沒了後顧之憂,盡可放手與他們一搏,輸贏尚是未定之數。
生平頭一次趙紫陽後悔自己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眼看妻子在自己面前被人圍殺,他卻幫不上忙。
"姑爺,怎麼辦?"護主心切的小翠眼見主子身處險境,臉都嚇白了,扯著趙紫陽的袖子焦急的求助。
趙紫陽何嘗不急,可他卻幫不上忙,雙手握拳,雙目噴火地瞪著那膠著的戰況,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剛剛他們似乎對自己頗為忌憚,難道……
心念轉動之間,他朝一名揮劍直刺妻子的蒙面人撲過去。
蒙面人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閃避。
眼見有效,趙紫陽索性拿自己當盾牌,為妻子化解險況,讓一群黑衣人頓時綁手綁腳起來。
一掌將近身一人拍飛出去,文雪瑩干脆拉了丈夫擋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