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大少……」唐滿月開始掙扎。這男人總是這樣不老實。
「非塵,沐非塵。」他貼著她的耳朵輕語。
唐滿月怔了一下讓他趁機又落下一吻。
「放開我。」
「我是該走了。」看看天色,再不走就會遇到早起的僕人,沐非塵有些舍不得懷里的溫香軟玉。
「不送。」她忍不住磨牙。
「真絕情……」他笑著扳過她的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後閃身離開。
捂著被人偷襲的唇瓣,唐滿月心頭百味雜陳。
所以當竹兒捧著洗臉水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主子坐在床畔發呆。
「小姐,你怎麼一夜沒睡?」
唐滿月無力地笑了笑。怎麼解釋,要是老實說是兩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害她一夜無眠,肯定會嚇壞竹兒的。
「不睡一會兒嗎?」
「不了,幫我洗漱一下,再換件衣服,我要去拜佛。」她一定要去討個闢邪的護身符,最近似乎有些撞邪。
雖然覺得小姐有些怪怪的,但竹兒沒敢追問,只是默默地幫她洗漱更衣。
包衣之後,唐滿月就隨著竹兒到大殿去。
虔誠地在佛像前膜拜叩首,又布施了香油錢,她如願地求到一個據說是方丈親自加持過的護身符,這才眉開眼笑的拉著竹兒出寺玩耍去。
母親要在這里齋戒一個月,靜心悟禪,她則可以光明正大地領著丫鬟出寺去玩耍,順便繼續尋找那東西。
只是,剛出山門,就看到自己現在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徐明。
他執意退親時,她纏著他,他避之唯恐不及。如今他決定成婚,換她避之唯恐不及。
「月兒。」
「明哥。」假笑真痛苦,尤其是這種帶點愛慕的花痴笑。
「要出去嗎?」
「嗯,听說青陽鎮的市集很熱鬧,我想跟竹兒去轉轉,順便買一些女孩家的東西。」這樣講,你應該不會硬要跟了吧。
徐明望著她笑了笑,「你一個女孩子家只帶個丫鬟外出,多有不便,我左右無事,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唐滿月嘴角的笑僵硬了下,然後語氣歡快地說︰「謝謝明哥,有明哥陪著,滿月求之不得呢。」
「那我們就走吧。」
「哦。」真的甩不掉了,難不成他想在成親前好好表現一下男人的風度嗎?否則怎麼會突然之間對她溫柔得讓人起疑呢?
竹兒滿是困惑地看著未來的姑爺。她覺得這次見面,小侯爺跟中了邪一樣,像換了個人,突然之間,她理解小姐剛剛虔誠地求護身符的用意了,可是,為什麼小姐求的護身符不是送給姑爺呢?
衣飾華貴、氣質出眾的徐明一出現在市集上,馬上引起許多人的注目,而跟在他身邊的唐滿月主僕,就無可避免地接收到許多同性的嫉妒目光。
「明哥,這只荷包很漂亮,你喜歡嗎?」站在一處小攤前,她拿起一只繡荷包問身邊的人。
徐明看了眼,微笑道︰「月兒如果真心要送,何不親手縫一個?」
唐滿月呆了下,然後迅速回應,「滿月只是擔心明哥會嫌我女紅粗陋,如果明哥不嫌棄的話,滿月當然願意親手給明哥縫荷包。」
「一言為定。」他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他絕對是中邪了!這是唐滿月下的結論。
「小姐,這里有做荷包的材料哦。」
這一刻,她非常希望自己的貼身丫鬟是個啞巴!于是在徐明熱切的注視下,唐滿月心不甘情不願地買下針線布料。
「一只荷包要做多久?」
「小姐做荷包很快的。」竹兒忍不住又插花。
唐滿月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就快掛不住了。
徐明突然朝遠處看了看,「希望離開青陽鎮的時候我能收到月兒的荷包。」
苞在一旁的侍衛清楚地看到自家小侯爺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笑意。
「當然當然。」回頭再收拾竹兒這個闖禍的丫頭。
「快晌午了,我們先找個地方用飯吧。」
「好啊。」
只是,唐滿月卻覺得自己突然一點食欲都沒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小「猴」爺為什麼給她的感覺這麼詭異呢?
第三章
「啊──」慘叫。
「小姐,你又扎到手了?」竹兒扔下手上的繡棚,急忙拿了絹帕幫主子止血。
唐滿月皺眉盯著自己手上的繡棚。平日消遣的活計如今實在讓她提不起半點興趣,老是會扎到手,十指連心,痛啊。
「小姐,怎麼你這幾天一直心事重重的?」
她能不心事重重嗎?那個沐大少猶如黃鶴一去不復返,小「猴」爺又行為異常讓她覺得莫名的背脊發涼,在這樣心理重壓之下,她還得為自己在市集上的一時失誤,為徐明繡出一只荷包來表花痴……豈一個「苦」字了得!
「啊──」」
「小姐,你怎麼把針往嘴上扎啊」竹兒驚惶失措,搶去主子手中的針線,阻止她再自虐。
「小侯爺最近不太正常,身為他的未婚妻,我若太正常也于理不合啊。」
竹兒石化,無言地看著小姐,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小姐,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唐滿月有些疲累的笑了笑,「我也這麼覺得。」
「那小姐回房歇息吧。」
她低頭看看手上未完成的荷包。已經半個月了,仍是半成品,足見她最近有多麼的心不在焉。「小侯爺說要在明天離開時戴上我繡的荷包。」身心俱疲的她真的沒心情給他繡。
「小姐趕緊繡好吧,我看未來姑爺都快噴火了。」竹兒忍不住提醒。
唐滿月輕哼一聲。她才快噴火咧,幾天前娘居然告訴她,兩家正在籌備他們的婚事,只要他們從青陽鎮回去就成親。
她從來沒有像如今的憤懣無奈,她不要嫁給小「猴」爺啦!
「小姐……」竹兒聲音有些抖,「你再這麼用力下去,就得重新繡了。」
唐滿月馬上放松手上的力道。打死都別想要她重新繡,這半成品還是她咬牙切齒磨出來的呢。
竹兒終于說出自己悶了好久的話,「小姐,你明明不想繡,為什麼還非要繡一只孔雀?」這多費工啊。
唐滿月掀了掀唇角,心想︰那是因為那死小「猴」爺小時候,驕傲自滿得像只爛孔雀,這荷包上的孔雀毛她用的是那種極容易磨損的繡線,不久之後,她一定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沒毛孔雀。
小姐的眼神好邪惡。竹兒忍不住抖了下。
「我回房小睡片刻,晚飯時再叫我。」
「知道了小姐。」
回到屋里的唐滿月並沒有睡,她坐在窗下開始飛針走線,而繡棚上的孔雀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栩栩如生起來。
沐浴在明媚陽光下的她在窗前專心繡著手中的荷包。
「好了。」剪斷最後的線頭,她微笑起來。明天可以送「猴」了。
手上突然一輕,原本繡好的荷包不見了蹤影,她急忙轉身,然後一臉訝異,嘴唇開開闔闔,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沐大少—」他總算出現了,不過他幾時進來的?怎麼會沒听到一點兒聲響?
夕陽透過窗欞落在沐非塵的臉上,原本清俊秀美的容貌,此刻竟是滿面風塵,眼帶血絲,就連他一貫的月兌俗氣質都因下巴冒出頭的青髭而顯得頹廢。
看著他仿佛經歷了長時間奔波的身影,唐滿月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繡得很好嘛。」把玩著手中的荷包,他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眸底神色。
「還我。」
「送我如何?」
「那是給明哥的。」
沐非塵眸色一沉,唇角譏誚的揚起,「送給情郎的定情物啊。」
她一臉厭惡的撇撇嘴,「是我口誤惹來的麻煩,不能不送。」
「既是送別人的,還給你。」
唐滿月接住荷包,然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