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藥是一定要吃的。定了定神,他再次朝她走近。
抓起身邊一切可以抓的東西扔過去,因身體虛弱而無力的唐滿月,終究還是被徐明強制按壓在懷中,灌下那碗藥。
「嘔……」她拚命摳著喉嚨,試圖把藥吐出來。
萬般無奈下,徐明只得再次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抱至床上,眼中是滿溢的痛。他錯了,早知如此,他寧願她不曾忘記那個人,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來人。」
「在。」
「馬上起程趕回京城。」
「是。」
「月兒,我們回家。」看著昏睡過去的人,徐明自語般的輕喃。
或許回到唐府,她的狀況會有所改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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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月光落在床上,映出床上人兒凹陷的面頰,失去光澤的唇瓣、虛弱的呼吸顯示出主人的不適,沐非塵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撫上那張曾經光彩照人的臉,呢喃聲透著不盡的哀傷。
「滿月……怎會如此?」
分離短短不到一個月,她竟變成這般模樣,早知如此,當日說什麼也不讓人帶走她,還天真的以為只要在蓮花峰看住玉鳳淑就無事。而今就算在百曉生的武林公子排名榜名列第一,就算再次奪得江湖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又如何?
長長的睫毛輕顫,察覺不適的唐滿月悠然醒轉,當看到床前多了道身影,下意識的張口就要叫,可惜,沐非塵沒給她任何發出聲音的機會,當機立斷點了她的啞穴。
看著她驚懼地朝床內縮去,沐非塵心火簇起。竟然將他的滿月害成這個樣子,這次就算師門與玉鳳淑的門派淵源再深,他都不會再猶豫。
「是我啊,滿月,你不記得我了嗎?」雖然收到丐幫傳來的消息,知曉了前因後果,可是親眼見到,他還是氣得渾身發抖。
唐滿月看著床前的男人,她感覺到他的憤怒與哀傷,心卻反而漸漸安定下來,身子不再發抖,—逕狐疑地打量著他。
見她不再害怕,沐非塵笑了笑,伸出手,卻見她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他目光一沉,但聲音依舊保持著溫柔,「我是你的朋友,听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
唐滿月眨了眨眼,突然說出一句連自己都驚訝的話,「我要嫁人了。」
沐非塵臉色頓時一變。
「你要送我禮物嗎?」
他的臉色已經黑得可以跟鍋底相媲美了。
「我不想嫁啊,那人好可怕,老是逼我吃藥,我不要吃藥……」她自語般地喃著。
看來無論她記不記得自己,在她的潛意識里仍舊對那個小侯爺異常排斥,這讓他多少有些安慰。
「那要不要跟我離開?」沐非塵不自覺地露出誘拐良家少女的邪惡笑容來。
「離開就不用嫁人了嗎?」小白兔怯生生的問。
「當然。」
「我要離開。」不知為何,對眼前的男人就是有種莫名的信任,她決定跟著他逃婚去。
「那走吧。」沐非塵笑著朝她伸出手。
危滿月猶豫了片刻,從床里爬出來,將手放到他的大手中。
「我要留封信給爹爹。」她沖著他嫣然一笑。雖然很多事不復記憶,但這段日子唐氏夫婦對她呵護備至,讓她卸下防備,真心的接納他們。
「我幫你研墨。」
「嗯。」
看著身穿中衣的唐滿月坐在桌前執筆而書,孱弱的身子在一陣夜風襲來下打了個寒顫,沐非塵轉身拿來一件衣裳披在她的肩頭。
「謝謝。」她將信裝入信封,擱至妝台。
沐非塵再從屏風上拉過她其他的衣物,然後抱著她從窗口一躍而出,眨眼之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寂靜的閨房里,只有妝台上靜靜的躺著一封信。
第二天,唐府中傳出唐大小姐失蹤的消息,半個月後唐府與平陽侯府的婚事于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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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向後退,血一滴一滴落塵埃,染紅了胸前衣襟、蒼白的臉色、泛紫的嘴唇,還有因驚懼不斷顫抖的身軀。
「你、你別……別過來……」
星目中閃過心痛,沐非塵放柔聲音的勸道︰「喝了藥病才會好,滿月,要乖乖喝藥。」
「不——」唐滿月頭搖得像波浪鼓,邊說邊往後退,恨不能將自己變不見。為什麼每一個都要她喝藥,她不要,會死人,她會被害死的。
「好,不喝。」信手一揮,藥碗飛出窗口,只聞屋外傳來一道清脆的碗碎聲。
她這才停止退縮的動作,安靜下來,但血益發流得多了。
「不喝藥,但是要吃飯,過來,我幫你換件衣服,咱們出去吃飯。」
唐滿月遲疑了下,然後走過去接過他遞來的衣服,默默地走到屏風後換上染血的衣物。
看她身穿大紅衣裙反而襯出如紙般蒼白的臉色,沐非塵的心揪緊,勉強揚起一抹笑,伸手替她拭去由嘴角泌出的血絲,「吃過飯要听話休息。」
「噢。」
沐非塵心痛地看著她日漸虛弱,卻不敢再造次點她穴道逼她吃藥,怕她像最初那樣懼怕的逃避他,不惜傷害自己也要抗拒他的接近。
外面的天氣清爽怡人,湛藍的天空只有幾絲雲彩,偶爾有飛鳥掠過,留下幾聲鳴叫。
「你看,是鴿子。」唐滿月的聲音透著幾絲喜悅。
一看到那只灰色的信鴿,沐非塵一伸手,掌力微吐,將它吸到手中,取下它腳上的信箋,展開,看過後心頭微松。小師妹近日就到,太好了。
「呀,飛走了。」
「喜歡鴿子?」
「不喜歡。」
他訝異地揚眉,「不喜歡?」明明她的聲音充滿了欣喜啊。
唐滿月眸色微黯,聲音也顯得有些空蕩起來,「它有翅膀可以飛,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將她攬入懷中,眼中閃過殺意。玉鳳淑,你將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來到外廳,客棧掌櫃依他吩咐準備了些清淡的飯菜,沐非塵趁唐滿月不注意的時候,將幾粒藥丸溶入湯中。
「這銀魚湯味道很好,你多喝些。」他勸道。
唐滿月喝了口,微笑,「嗯,很好喝,還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呢。」
沐非塵笑了笑。幸好小師妹喜歡研究這些古里古怪的東西,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壓制滿月體內的蠱毒。
「你也喝呀。」
「多吃些,你瘦多了。」
「我知道,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吧,天天流血,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呢。」
她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玩笑話,卻讓他心頭倏驚。難道……難道玉鳳淑竟是要讓滿月如此痛苦的死去?
不只下蠱,還下毒,兩者相輔相成,若無法同時牽制兩者,不但不能救治她,還會加速她的死亡。
所以,他不敢妄動,他的醫術不及小師妹,用毒之術更是無法相提並論,如今也只能等。
「你在想什麼,怎麼不吃飯?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著她帶笑的眸子望著自己,沐非塵縱使沒什麼胃口也勉強自己陪她用飯。
「大少——」
猛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沐非塵冷漠地抬頭望去。
唐滿月看著那個陽光俊朗的男子,腦中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面,她有些頭痛的捧頭。好難受!
「滿月,怎麼,不舒服?」
「好痛。」為什麼只要她一用力的想就會頭痛,痛得就像頭要裂開一樣?
看到唐滿月如今的模樣,戚七少心頭愧疚更深,「師妹給她下了絕憶蠱,本來還要佐以攝魂術壓制蠱毒反噬,但是沒料到她會在服藥後昏厥不醒,小侯爺見狀勃然大怒,立時拔劍相向,師妹也沒能再施展攝魂術,所以唐姑娘的情況才會變得這般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