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敗後所產生的戀愛跡象,還被左燕婷給輕易戳破及看穿。
從她深沉的注視及言語刺探中,司美寧才真正意識到,左燕婷依然堅守在戰場邊,伺機而動。
「你說什麼?」詫異萬分地望著左燕婷,司美寧的嗓音有些激動。
「你喜歡岳晨!」向來柔弱且歇斯底里的左燕婷,面對此際全身籠罩著粉紅戀愛光芒的司美寧,反而顯得沉著、鎮定。
「你……怎麼知道?」
「就憑你反問我這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更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上岳晨了。」左燕婷笑得含蓄又近乎陰沉。
司美寧喜歡岳晨!否則當她這麼問時,依司美寧的個性,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嚴正駁斥,而非以一句近似不打自招的問句來反問她。
「我……」
「你不敢承認嗎?美寧?」左燕婷輕笑,眼中有道令人費解的幽光。
「是不敢。」司美寧誠實招認。
「為什麼?因為我也喜歡岳晨?因為你曾不斷地在我面前說岳晨這人有多壞、又多壞,只要是女人,最好離他遠遠的,能不沾就不要沾,沒想到,到頭來你自己卻喜歡上他、沾上他了?」
「是,都被你說中了。」固然左燕婷使用的「沾」字令她听起來怪不舒服,但事實確是如此,她也不能強辯。
沾就沾吧!沾上了他,對他,她心里有痕跡、有烙印、有感覺了,確切屬實,洗也洗不掉、忘也忘不了。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打死不承認,可是在左燕婷面前,她反而不願意說謊。
坦然面對一切,正是敢做敢當、真實的司美寧。
「美寧,你知道嗎?若以岳晨的感情歸屬和意願為前提,或許你構不上橫刀奪愛的罪名,可是在我心目中,你已經從一位敢直言勸諫的好友,降格為……」
原本浮在左燕婷唇邊的笑意忽地一隱而去,溫婉柔弱的嗓音轉為陰森冷沉,令司美寧寒意油然而生。
「燕婷?」司美寧神情一怔,直覺感到她接下來所說的話不會太好听。
「出爾反爾、不守誠信、滿口仁義道德、表面上義憤填膺,背地里卻為了一己之私,拿刀子往朋友背後捅的……賤人!」
第八章
賤人?!
「你……」司美寧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是的,她感到相當驚駭,怎樣也沒想到左燕婷竟然動用如此不堪的字眼說她。
「沒錯,美寧,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除了這個字眼,我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形容你。」
「你這樣指責我,並不公平。」
「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永遠都在追求所謂的公平。可是你明明知道,世上沒有所謂的公平!即使一塊大甜餅拿尺拿秤來量好,準確的切成兩半平分給兩個人,那還是不公平,因為你不知道誰分到的那半塊比較甜!」
是,左燕婷說得沒錯。
司美寧永遠在追求公平正義,然而最後她卻成為最不懂得公平正義,放任公平正義傾斜失衡的元凶。
她曾多次嚴厲地告誡左燕婷,千萬別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如今自己呢?真的愛對了人嗎?
縱使她沒有承認自己是在戀愛,但內心充滿喜悅與激情,這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她真的愛對了男人嗎?她是無愧于心的嗎?
一連串的疑問,司美寧無法立刻找到答案,心亂如麻。
「無話可說了吧?美寧,你不僅生了一張利嘴,還擁有一副毒心腸。」
「何苦把話說得這麼難听?」
「我說的只怕還不及你送我的十分之一。」
「隨你怎麼說好了,我不偷不搶,只是正好遇到、得到,我沒理由不要。」
「虧你還敢這麼大言不慚!」左燕婷陡然咆哮起來。
「燕婷,我無心傷你,可我說的全是事實,當問題不在岳晨身上時,我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就是……」岳晨追求的是我,不是你。
不,她說不出口,那麼殘忍的話,她現在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我與你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就算倒貼岳晨、他也不屑,而你卻得到了他的積極追求。是嗎?美寧,是嗎?!」
「你根本不需要如此貶低自己,只要換個角度……」司美寧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給截了去。
「不然我該怎麼辦?你和岳晨在一起了,我還能怎麼辦?」
「我不知道。」司美寧垂下眼睫,表情變淡漠了。
面對自己的正義失衡,她已經不知道該再拿什麼樣的忠告來訓斥這位在情路上迷失的朋友。
「你怎麼可以用一句‘不知道’就想打發我?」
「如果你要我說實話,我只能說——也許你應該放棄。」
惦念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是女人最常犯的錯,沒人能治這種病,只有當事人選擇放棄,才可以讓受挫的心靈獲得解月兌。
司美寧沒能耐拯救左燕婷為愛情茫然的靈魂,唯一能做的就是勸她放棄,換作是別的旁觀者,也沒人樂見她單戀得這麼辛苦。
「司美寧!我受夠了你的自私和虛偽,你勸我放棄?你憑什麼勸我放棄?」說著,左燕婷舉起手欲甩上司美寧的耳光,司美寧機警地往後退,因此她撲了個空,險些跌倒。
剎那間,兩人同時定格,對望的眼楮里燃著同樣的怒火。
「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而要動手?」
「因為我說不過你、也罵不過你!」左燕婷憤然收回手,挺直身子,一臉高傲狀。
「你真是客氣了,你只是深藏不露。」司美寧冷笑。
「對付你這種臭女人剛剛好而已。」平常都是她在挨罵,司美寧則扮演發表高見、曉以大義的人,現在形勢完全相反,她趁機還以顏色並不過分。
「好吧!你高興就好。」司美寧收起沉冷的笑,選擇沉默了。
「高興?我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現在又換左燕婷冷笑了。「不,美寧,我並不高興。」
司美寧這才發現,一直以溫婉柔弱形象出現的她,帶著恨意冷笑的模樣,竟比任何妖魔鬼怪還要來得恐怖。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高興?」司美寧本能地回以一句無意義的話,沒想到這話被左燕婷當真了。
「把岳晨讓給我。」態度之自然,像在跟朋友借衛生紙或鉛筆。
「呃?!」司美寧張口結舌。
「既然你喜歡岳晨,就表示岳晨沒有傳說中那麼壞,所以你才看得上眼,那你應該不會再罵我有眼無珠了吧?不然就等于打了你自己耳光一樣。如果你還是以前那個肯為我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就幫我得到岳晨,讓我跟他在一起!」
「燕婷?!」她臉皮厚成這樣?!
莫怪司美寧心里的OS太直接,而是她真的被左燕婷的要求給嚇到了。
她鍥而不舍到這種程度?願意接收從別人手中施舍而來的愛情?
不,就算左燕婷願意,她司美寧也不認同這種愛情模式。
包何況,那不是愛!
慈善是一種愛的表現,但無論如何,愛情不是慈善事業,並不能隨意割舍或捐讓。
除非真有人那麼偉大,除非真有人願意貶低自己的價值、接受施舍。
再說,岳晨會做何感想?強勢固執如他,又怎麼可能因為司美寧的禮讓,就乖乖听話,轉而去愛左燕婷?
他說不愛就不愛的真性情是出了名的,從沒人能左右他,即便是司美寧,也別想。
要愛左燕婷,他早愛了,何須司美寧來為他熱心做推薦。
「怎麼樣?」左燕婷神情一凜,再問。
「很抱歉,這不是我讓不讓的問題,而是岳晨愛不愛你的問題。」
好,算左燕婷運氣不好,沒遇上善心人士——司美寧不願割愛。